玄溟句句紧逼，见我没有回他。
双眼眨了眨眼，直接化成了蛇眸，额头慢慢与我相抵。
眼圈周围，和我刚才在手机屏幕中看到自己一样，涌出了透明细密的蛇鳞。
朝我低声道：“阿嬗，你那时就没了选择，为了压制蛇性，上了望城山。现在你就更没了选择了，你不当众诛杀我这条尸蛇，那你总有一天会成为一条尸蛇……你不想的？对吧？”
“不想。”我与玄溟对视。
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强忍的痛意，玄溟更甚至脸色都开始狰狞。
后背的秘纹因为蛇眸长现，好像火烧着一般。
可我压制不住，玄溟也没有想帮我压制，只是和我一起承受着这火灼之痛。
冷呵呵的道：“如果你不杀了我，我就不会放过你，我就会日夜缠着你，时时想和你做这样那样的事情，总有一天，你会变成和我一样的尸蛇。阿嬗，我也会让你没得选！”
他说得凶狠，可眼中却露出悲意：“阿嬗，你很痛，我也很痛。当你和我真正在一起，再慢慢变成一条尸蛇的时候，那秘纹会让你更痛，也会让我更痛。”
“你阿妈给你的选择，一直都只有一个。你很容易选的对吧？就像你说，当年没得选，你都能狠得下心对自己，在背上纹了秘纹。这次也能狠得下心，对我的是吧？”玄溟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我，慢慢阖眼。
相抵的额头一点点往下压，唇在我脸上一点点的探索着，最后吻上了我的唇，低喃道：“阿嬗，跟当年一样的选吧。有血傀之术，燃血烧魂，不过是一念之间，我就成灰，你就不用痛，也不用纠结会成为尸蛇了！”
感觉到唇上的微凉，我轻叹了口气。
这就是玄溟啊。
就像阿妈说的，就算他知道，我要杀了他，也会心甘情愿的伏诛。
更甚至，他还会劝我杀了他……
可这世间，生父弃我，阿妈坑我，继父虐我。
师父虽然对我好，却也每一步都算量着，控制着我。
楚溪齐孟，对我很好，但他们终究不会像玄溟一样，为我舍命，为我伏诛。
“阿嬗。”玄溟双唇抖动，慢慢的贴了上来。
后背的秘纹痛得越发厉害，我感觉衣服都好像要烧了，玄溟的唇抖得更厉害了。
知道再这样下去，不行了！
就算我不杀他，他都得因为秘纹发作，加重的反噬给痛死。
当下连忙一掌推开玄溟，身体朝后一仰。
“呵……”玄溟被我推着踉跄倒地。
如同暴雨催残的娇花般，瘫软在地上，一动不动，脸色痛苦，双眼带着绝望的朝我笑。
干脆直接摊开四肢，平躺着，慢慢化身成一条拇指粗细的白蛇：“阿嬗，你就这样带我望城山吧，不累。”
他倒还是真心为我着想啊！
这个时候，也不想想他是已经正神显圣的蛇神，无论谁想杀都没这么容易。
就光想着，让我不累了！
“玄溟。”我连吸了几口气，掏出楚溪留的丹药，吃了一粒。
感觉背后火烧的痛意不再那么厉害了，这才轻声道：“十年前，你每晚都到梦里帮我驱赶那些无脸人，很累吧。”
玄溟没有说话，更甚至直接将蛇身盘成一团，闭着眼睛，耷拉着好像不想听。
我复又道：“你夜夜入梦，我原先不懂，后来慢慢在了解望城山的事后，对这些术法有所了解。也知道入梦最是耗神，你本来就没有实体，每入我一次梦，为我驱一次无脸人，你的神魂就虚上一份。”
那白蛇紧闭着的蛇眸缓缓睁开，带着疑惑的看着我。
吐了吐蛇信，将蛇头慢慢往前探了探，示意我接着说。
“我能看到你的身形，一天比一天淡。停留的时间，一天比一天短，更甚至到后来，你一驱赶走无脸人，连看我一眼都不能，直接就消失了。”我回想起那些场景，心头就又开始发慌。
“我开始害怕，害怕你第二天晚上，不会再出现在我梦里，怕我被无脸人抓走，成为蛇母。”就算是回想起来，那种无脸人在梦中，引着缠身蛇爬到我身上的触感，依旧清晰的在身上每寸皮肤传来。
白蛇往前探了探，化出人身，无奈的伸手搂住我，却依旧不想说话。
我拍了拍玄溟的手，苦笑道：“可我又怕，你再入我梦中一次，你就会完全消失。这样，再也没有人守护我，也再也没有了你……”
“玄溟，那时我恨自己没有能力，对抗那些无脸人。也恨不得自己干脆就一直沉浸在那样被蛇缠身的梦里，任由那些蛇缠着我，将我淹没，也不想再让你入梦了。可那时，我跟你说话，你好像都听不见了。”我慢慢握着玄溟的手。
苦笑道：“所以我上了望城山，在那拘了我的阵眼里，受如刀的阵气割着身体，两天两夜没有敢睡。”
“齐孟带我见师父的时候，他问我，如果我只是想抑制蛇性，不再化蛇的话，他可以送我入一处秘洞。远离人群，修身养性，亲近自然，与天地同心同性，蛇性消散，那些无脸人就感应不到我，也就不会再找我了。”
“但那样的修行，至少一甲子才有小成，这其间无脸人如果找我，就算师父可以用梦回进入我梦中，却不能夜夜守护着我。可你能感应我在梦中的惧意，你还是会入梦驱离，直到神魂俱散。”我转眼，看着玄溟。
沉声道：“所以我问师父，有没有办法，能让我立刻、马上，不被无脸人纠缠，不让你感应到我梦中惧意，入梦相救。”
玄溟眼神跳动，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双臂紧紧的搂着我，趴在我颈窝，一下又一下的吻着。
“玄溟，我不是没得选，我其实有得选的。可我怕啊，我怕别说一甲子，怕多一日，你那淡薄到听不到我说话的身影就消散了，你那点神魂就没了，我再回村也找不到你了。”我眼睛干得厉害。
干脆慢慢阖上了眼：“师父出身望城山，不屑阴谋诡计，有所计量都是用阳谋。那秘纹是什么，他没有告诉我，却将所有危害告诉了我。一年如抽骨般的重病，一旦蛇性发作，刺扎火烧般的痛，会抑制情动，能克制本性。”
“但那是最快也最彻底的办法，那些无脸人不再会入我的梦，你也不用因为耗神护我而消散。所以我选了！”我睁眼看着玄溟。
苦笑道：“那时我在有得选中，选了最没得选的。”
“同样，这次，我不想成为尸蛇，还想抑制蛇性，看似没得选，可我想总会有得选的。玄溟，你能为我死，我也能为你生！”我慢慢伸手勾住玄溟的脖子。
沉声道：“如若真的有必要化身成蛇的那天，我大不了像阿妈说的，承受剥皮之痛，脱骨重生，也要和你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