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说要见蛇主，许关山好像并不意外，只是朝我笑了笑。
指了指这玻璃房里的植物：“苏嬗蛇母刚才也见过了蛇神，收蛇奴了。只要你甘心成为蛇主的蛇奴，接收他的尸蛇入脑，驱离玄溟放在你体内的护脑尸蛇，那我就能带你去见蛇主。”
他这主意，太会了。
也就是说，充当蛇奴，得心甘情愿才行。
估计也是怕我见了蛇主，又搞事情，直接让我被那蛇主掌控。
“不行。”云莫风立马扯了我一把，朝我摇头：“现在不是说尸蛇寄生后，没办法驱蛇吗。就算玄溟都不行，你可别以为听了两句蛇母，就以为他们会对你怎么样。”
我瞥了许关山一眼：“那你现在这个，是分.身，还是本体。”
刚才被玄溟烧成灰的，肯定是个被弃的分.身。
可谁又能保证，这个就是本体？
“哈哈。”许关山笑得开怀，连那变得扁平的鼻子都因为充气，将鼻翼阔大了。
朝我呵呵的道：“要不你试试？”
云莫风紧张的打量着四周，不停的扯我，示意我想办法离开。
我却瞥着许关山：“我不一定打得过你，动静太大，也不好。就聊聊吧，那个水蛇 妖姬怎么回事？”
见许关山脸露迟疑，我忙又加了一句：“你们做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让我心甘情愿的成为蛇母。那总得让我了解一下尸蛇的来源，以及实际性作用吧。就拿那水蛇妖姬，举例说吧。”
许关山双眼睁了睁，那没了眉毛和眼睫的眼睛，因为这个动作，鼓动着像只青蛙眼。
我见状，眯了眯眼。
慢慢将手伸向了旁边的一朵鬼兰，手指圈点着花瓣。
看许关山这样子，他并没有做决策的权利，估计这会脑中，还在听那蛇主的安排指令。
就在我手触到那鬼兰的时候，那苍白的花瓣，猛的一卷。
柔弱苍白得好像吹口气都要被吹散的花瓣，瞬间化成极细的丝缕，跟着全部绷紧，如针一般朝我扎了过来。
那些针头上面，还能看到扩开的吸管。
我连忙手指一弹，一道电流滋到那鬼兰上。
它飞快的往回缩，那些化成丝状的花瓣，如同蛇信般在空气中震动，发出“嘶嘶”的声音。
而许关山却收到了指令，朝我呵笑道：“苏嬗蛇母刚才是想借与这鬼兰相通，听我脑中蛇主的指令，对吗？”
我挑了挑眉，没有否认。
云莫风却很害怕了，扯着我往后，退到一个植物暂时没有长到的地方：“等下我数到三，你引雷炸开玻璃，我带着你冲出去。”
“这个时候了，你也别想着套消息什么的。他说不定也是在拖延时间，如果真能抓你去当蛇母，让这些寄生了尸蛇的植物一涌而上，就行了。”云莫风脸色发青，明显很紧张。
我摇了摇头：“他不会强行带我走。”
许关山如果要强行带我走的话，早在我与垂丝茉莉相通的时候动手了，那是最好的时机。
听他的意思，似乎要我打心底里认同尸蛇，成为他蛇主的蛇奴。
他那个蛇主的理念，是所有生物寄生尸蛇，天下大同，万物一统。
这和我们在楚溪实验室看到的，互相吞噬，养蛊择优，根本就不是一个路子。
也就是说，许关山的蛇主，和胡婶，以及仙石村那个牛首异蛇，都是不同的。
现在我们最大的问题，就是不知道对方到底有几位蛇主，又有哪些人。
敌人又多，又乱，还层出不重，这才是我们现在摸不着头脑的原因。
但明显许关山这位蛇主，明显更柔和一些。
“果然是苏嬗蛇母。”许关山轻笑了笑。
这才道：“蛇主新指令，可以告诉蛇母，尸蛇的由来。”
我呵笑了一声：“洗耳恭听。”
“想来蛇母已经听过女娲之肠，化成十巫司不死之药的事情了。”许关山伸手卷着鬼兰。
朝我悠然的道：“那不死之药，就是尸蛇。”
我抿了抿嘴，反正信与不信，都在我们，先听他说着。
许关山明显看透了我的想法，继续道：“至于这不死神药是尸蛇，其实《山海经》和《穆天子传》皆有记载，只是尸蛇之事，太过隐秘，所以不曾明确记于书中。”
“不知道蛇母，可听说过窫窳？”许关山说到这里，笑意盈盈的看着我。
我一听到窫窳，瞬间心头一惊。
山海经中，神兽异兽众多，加上天神山神，记录得那是又广又多。
连上古几位天帝，都是廖廖两笔，一带而过。
可窫窳，是这么多异兽天神中，唯一明确记载死而复生，且出现过至少两次的天神。
当初我上望城山后，在藏书楼里查遍了死而复生的资料。
除去那些借尸还魂，或是假死复活的，只有这个窫窳，让我记忆深刻。
因为窫窳和阿爸一样，复活之后，性情大变。
最先记载窫窳本是性善的天神，却被二负派下臣危所杀。
天帝震怒，处死了危，重罚二负。并让天神带上昆仑，求十巫所司的不死神药，将其复活。
可复活后，窫窳不只变了模样，时而是人面蛇身，时而又是如狸般大小，更甚至开始吃人。
因窫窳杀戮太重，天帝不得已，让后羿在弱水将其射杀。
传闻，窫窳也是后羿射杀的第一只凶兽。
“看蛇母这样子，是知道的？”许关山只是呵笑，轻声道：“就是不知道蛇母，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二负好好的要杀了窫窳，而天帝就算再震怒，也没有必要刻意求十巫复活他。”
这种神话古籍中，只不过廖廖几笔，前后还不相呼应、没有解释记载的事情，中间的迷团，谁又知道。
许关山却接着道：“那蛇母想想，窫窳是守哪里的天神？”
“弱水。”我低喃了一声，跟着想到许关山刚才提到的《穆天子传》。
弱水是个很神奇的地方，光是记载跟它有关的神，就很多。
华胥弱水踩雷神印，生下春皇伏羲。
简狄于弱水吞卵，生子弃，是为周朝祖先。
周穆王西游，过弱水，达昆仑，见西王母，求得不死神药。
可原先，弱水是由窫窳守护的。
他经死而生后，性情大变，被射杀，弱水就由昆仑西王母所管辖……
在那之前，西王母并没有传闻中的不死药，而是由十巫所掌。
一直到窫窳死后，这不死药就成了西王母的了。
当初我问过师父这个问题，他脸色沉重的朝我道：“如果你有不死神药，你会怎么样？”
当时我已经知道“怀璧其罪”这个道理了，所以毫不犹豫的道：“自己吃，给自己亲人吃，不让别人知道。”
“所以西王母的不死药，给别人吃，就是让别人试药。”师父说的时候，还特意加了一句：“你以后可千万别信这种，有这好东西，谁家不捂得死死的啊。”
现在回想起来，师父当时的脸色，很不好。
更甚至问完后，就将我赶走了。
如果许关山说的是真的，那不死药就是尸蛇。
第一个试药的，其实就是守着弱水十巫和不死药的窫窳。
他的性情大变，让那些想服不死药的天神，感觉不安全。
在不死药落入西王母手中，她又放出消息，引不同的人试药，这至少逻辑上，就通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