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先脑袋还能想着他到底在胡婶那里知道了个什么。
可跟着脑袋就成了一团浆糊，等玄溟放开我的时候，我眼睛看东西都有点迷……
“阿嬗。”玄溟伸手摸着我的脸，指腹擦过脸颊，又开始不对劲。
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低喃道：“如果那份名单上的人，在寄生了尸蛇之后，真的没有任何异常，我找到了这个办法，就可以让他们解了你身上的秘纹，那我就不用忍着了，不会连多亲你一下，都不敢。”
如果不是血傀术，加上我身上的秘纹，在他发现这方面的好处时，我都不能独善其身了。
看着那不知不觉中勾缠着他的双臂，我心头发沉，从来不知道自己也会有这样妖媚的一面。
小时候见多了，阿妈双臂轻展，勾人心魂……
我一直以为，自己修的就是自然大道，怎么会和她一样？
难道“嬗”字真的就是传承更迭，我终究要走上阿妈的老路，一舞魅生吗？
可胳膊微微往回收了一下，玄溟贴着我的眼睛，不解的往上一挑。
清澈的眼眸中闪过委屈和迷惑，跟着瞳孔以肉眼可见的变淡发黄，一点点的变竖。
浓雾之中，水汽升腾，雾气翻转，如蛇如象，分不清，也道不明。
就在我感觉身体染上水汽时，想着就这样吧。
突然听到一声轰隆雷声，跟着后背灼热顿生，就像整个后背都被一块烧红的铬铁给铬上。
我痛得昂着尖叫了一声，趴在我身上的玄溟，也不由闷哼一声。
手触及的地方，都是狰狞蛇鳞迸现。
那种刺痛，让我全身哆嗦发软，却并没有以前那么尖锐。
看着趴在我身上，一点点抽长，好像都要化成蛇的玄溟。
我瞬间清醒，忙忍着后背的刺痛，坐起身，将玄溟抱躺在腿上。
他后背已经因为痛意，生出鳞片，可那本该晶莹得如晴阳照雪、烁着七彩流光的鳞片，却焦黑如炭。
没有化鳞的地方，在瞬间烧焦后，因为肌肉吃痛紧绷，开裂，扎出鳞片，看上去血肉狰狞！
玄溟痛得厉害，那些从皮肉中扎出的鳞片，还在抖动收缩，割得鲜血涌出。
可他却趴在我腿上，半侧头看着我：“阿嬗，就算痛也值了。”
我伸手想去摸，却根本没地方落手。
他后背连一寸好皮都没有。
“阿嬗……阿嬗……”玄溟明明痛得连全身都在抖，却还是一句又一句的唤着我。
好像叫着我名字，就不会这么痛了。
我感觉水雾好像更浓了，连眼睛都迷了。
看着玄溟痛得瞳孔不停的收缩，却还是执意看着我，一遍遍的叫着我的名字。
我心头发热，垂下头，在他后背轻轻的吹着气。
气息涌动，玄溟好像真的就没这么痛了。
喉咙轻拱，带着餍足和松下的那口气，又唤了一声：“阿嬗，如果没有你，我也会和那牛首异蛇一样，被村民血祭才醒，或者被一直封在那山里。”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和你在一起。化蛇也是，成尸蛇也是，变成仙石村那样的石头也是。”玄溟脸在我腿上蹭了蹭。
幽幽的叹了口气：“这样真好。”
我嘟着嘴，一下下的帮他吹着伤口。
秘纹之痛，药物不及，连一般的术法都没有用。
也只能用这么幼稚的办法，帮他缓解一下疼痛了。
本来血傀之术，就是让他承我之罚，他自己又施加了一层转嫁之术，这双层的痛罚都在他身上。
也亏得他是条尸蛇，要不然得活活痛死。
就这样，他还说真好……
有什么好的！
如果不是我，他是这世间唯一正神显圣的蛇神，要什么没有？
他却说这样真好……
我眼睛慢慢发酸，看着这焦黑渗血、鳞片狰狞的后背，突然思绪有点发散。
小时候，我也这样帮阿妈吹过伤口。
大概是每年惊蛰的时候，春雷不断，气机生长，她腿上的钢钉就会发作，整晚整晚的痛得睡不着。
那时我趴在床头，也是这样给她吹吹，说吹吹就不痛了。
那时我以为那钢钉，是买她的那个男人钉的。
也问过她，恨不恨这钉钢的人。
可她却伸手摸着我的手，靠着斑驳发霉的土墙，朝我笑：“看着阿嬗帮我吹吹，就不痛，不恨了。以后你就会知道的，其实痛也是一种感觉，总比什么知觉都没有的好。”
后来她隐约说了一句：“懵懂不知情滋味，回魂已成入骨钉。可看着你，我还是恨不起来，也挺好的。”
我一下下的帮玄溟吹着，突然明白。
阿妈可以离村，可以断腿逃亡……
可她没有！
她没有恨，只是舍不得那入骨情钉。
就像玄溟，他明明可以不受这些，却还是一次次的想试，想突破，想和我在一起。
情钉入骨，谁又不是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