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早就知道那个人在望城山,也从阿妈,以及玄溟的语气中,猜测出,那个在我背后刺上秘纹的人,就是他。
可我没想到,他就是含光!
那个在仙石村,让那个不知道是哪条尸蛇,恨得咬牙切齿,幽幽念着两遍,恨不得吞食他血肉的含光!
楚溪都要尊称一句师祖啊,这辈份真的是高啊!
他掌控着护山大阵的阵眼,就等于是他镇守着整个望城山。
所以他能将九天应元降诛阵雕刻在那两枚钢钉上,能给我留了路。
大阵留路,办法不多,且隐秘。
能让楚溪看出来,且不确定是我,还是阿妈的,就是最直观的一种。
心血留魂!
就是谋人用自己的心头血,借心头执念,在大阵上留下愿力。
剜心取血,得多痛?
他就是为了留一条路,让阿妈或是流我阿妈血脉的人,能上得了望城山。
可我从来没有听阿妈提过望城山,她可以出村,却从来没有想过上望城山。
更甚至,她知道情钉入骨,却依旧留在那个村子里,任由那些人折辱她,也没有想过要上望城山。
我不知道,他们的过往是什么样的,但这样的感情,也不是我想要的。
楚溪在怕,我也在怕。
他这么厉害,为了给阿妈留条上望城山的路,可以剜心取血,以魂下愿。
却依旧改变不了什么。
我和玄溟,连他刺在我身上的秘纹都解不了,该怎么办?
那齐孟他们该怎么办?
我看着楚溪,伸了伸手,想去抱她。
可胳膊却怎么也抬不起来了。
尸蛇的事情,来得太快,太猛。
我们连尸蛇到底是什么,都没有摸清,却又不得不去接受它。
楚溪看着我,幽幽的道:“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我张了张嘴,苦笑着摇了摇头。
要问的话,总得有个头绪,抓着条线,再问寻根揪底,问出原由,或是要个结果。
可现在,我脑袋都是浆糊。
一条条线索,都是断的,没有一个有用的。
阿妈和那个蛇主给我的,只有两个矛盾的信息。
一是尸蛇可能无害;二是尸蛇入体,就会激发人的蛇性。
好与坏,都在反复横跳!
我看着楚溪,轻声道:“我会和玄溟想办法,治好齐孟的。你也别太担心,玄溟是条尸蛇,我阿妈也是条尸蛇,他们不都还好好的吗。”
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有点心虚。
“他们真的好吗?”楚溪呵呵的笑,瞥了一眼我身后。
我转眼看去,玄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出来,沉眼看着楚溪。
他本就是我的血傀,又在我身上施了转嫁之术,想监听我,最容易不过了。
这会也不知道来多久了。
我生怕玄溟又被刺激了,转手去挽他。
可玄溟却上前一步,看着楚溪:“他人在哪里?”
没有点名道姓,我却知道他问的是谁,也知道玄溟为什么要找他。
忙朝楚溪摇头,示意她别说。
“我问你,那个含光在哪里!”玄溟却又上前一步,盯着楚溪道:“我要去找他,让他解开阿嬗身上的秘纹。”
楚溪有点赫然的看着他,嗤笑着摇头:“我比你更知道苏嬗秘纹发作,有多痛。可那秘纹一旦刺上,就解不了的!”
“他在哪里!”玄溟却复又上前一步,双眼金光微闪:“你是阿嬗的师姐,我不想对你用尸蛇,你自己说!”
楚溪也没想到玄溟执意到这种地步,慌忙想后退。
可玄溟却直接一伸手,骨节生明的手指,瞬间拉长,变成如绳般的细蛇,对着楚溪就缠去。
“玄溟!”我连忙转手去拦。
可玄溟却一扭腰,腰下直接就化成蛇尾,将我整个人都缠住。
同时肩膀一耸,背后两条如果胳膊粗的白蛇,哗的一直对着楚溪就冲了过去。
楚溪急忙掏出符纸,准备施术,借着阴路逃走。
可刚一动,一条如影般的黑蛇,哗的一下从地底窜出,直接将楚溪笼罩在中间。
玄溟背后的两条白蛇也在同时,缠住了楚溪,指尖的细蛇,对着她后脑就扎去。
“玄溟!”我沉喝一声,手掌抚在他的蛇尾之上,轻声道:“住手。”
“等我找到含光,让他解了秘纹。阿嬗,你就算成为蛇母又怎么样。你阿妈也是蛇母,你也看到了,她依旧有着怜悯心,也会救人。她并没有害人,反倒是那些人在算计她,在害她!”玄溟根本不听我说的。
这会子,满脑子都是找到那个人,解开秘纹,让我不会这么痛,可以真正和我在一起。
我眼看着玄溟的指尖所化的细蛇,缠住了楚溪的脖子,蛇头吐着分叉尖细的蛇信,对着楚溪的后颈窝就要扎去。
忙转过手指,打算划破掌心。
血傀术,要想控傀,也得见血。
我不想引雷,更不想动用九天应元那样的大阵,那样太伤玄溟了。
用血傀术,控制住他,是最好的办法。
尸蛇入脑,玄溟对我和云莫风都用过,可我们其实都算得上半人半蛇。
但楚溪不是,她就是一个普通人。
她以后,还得要研究怎么控制尸蛇。
谁也不知道,尸蛇入脑后,会不会和接入数据线一下,在尸蛇这个物种上,留下访问信息。
万一是这样,楚溪脑中所有的秘密,也就完全暴露在蛇主那里了。
可就在我转过指尖,要划破掌心的时候,刚有点痛意。
玄溟率先就感应到,看了过来,似乎明白了我所有想法。
脸带失落:“你不想知道含光在哪吗?”
“我想。”我朝玄溟摇了摇头,苦笑道:“可我不想你将尸蛇引入楚溪脑中。”
看着他后背两条粗壮的白蛇,指尖四条弯转吐信的斑斓细蛇,还有那从地底窜出来、封住阴路的黑影雾蛇。
原来,玄溟比我想象中的,更厉害。
这不是正神显圣时,那种好看,有威压,却没有攻击力的东西。
都是实打实,有实用的。
玄溟听了我的话,看着楚溪被蛇缠着的脖子,有点沮丧的收回了手,同时将缠着我的蛇尾也收了回去。
我一落地,忙去扶住咳个不停的楚溪,帮她顺着气:“你暂时别太悲观,我感觉我阿妈并没有死,村子里的事情,可能是背后有谁在搅局,让她不得不诈死隐遁。”
“我会想办法找到她,问一个最完美的解决办法的。”我心头也发着苦。
可这已经是我能给楚溪最大的安慰了。
玄溟却一把将阿喜从转角扯了出来,往我们身前一送:“水。”
阿喜已经很识实务了,立马双手一捧,引了一捧水,送到楚溪面前:“小草妈妈,喝水。”
楚溪瞥了他一眼,抿了口水。
目光幽幽的看了看玄溟,轻声道:“含光师祖你碰到过的,只不过那时你已经失去了意识。”
“什么时候?”玄溟立马转头看了过来。
我却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看着楚溪道:“就在仙石村,就在我画了大阵,却威力不够诛杀那牛首异蛇的时候,他来过?他是不是带走了我阿妈?”
可他来了,就那样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