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又一个许关山拿着一条入脑尸蛇,从电梯里出现,瞥了一眼被我蛇尾缠住的上一个许关山,再次感觉到了绝望。
我那亲爱的阿妈啊,她就不能明着告诉我,尸蛇成长到一定程度,可以化分无数个吗。
她不知道,她留下的那两条断腿,因为有带着大阵的钢钉,又有铁链锁着,根本就不能像许关山一样,化出人形,更不能分开。
这会一个个的许关山,就像孙猴子的猴毛一样,不停的朝外蹦跶。
我用力想挣扎,可全身都被云莫风的根须给缠住了,一动那些根须就缠得更紧,更何况长出更多。
云莫风已经变得干瘪了,再这么长下去,全身精血就要完了!
“请蛇母归!”被我蛇尾缠住,又和我一起被云莫风的根须裹在同一个茧里的许关山,朝我呵呵的笑。
我瞬间感觉不好,因为这个许关山好像放弃了自己,眼睛里、嘴里、耳朵里,一条条无皮怪蛇爬了出来。
在根须下面的蛇尾上面,我已经感觉到了有什么撕咬着朝里面钻。
“请蛇母归!”电梯里那个许关山,拿着入脑尸蛇再次朝我走近。
我全身都被绑住,又因为云莫风投鼠忌器。
被我蛇尾卷住的许关山,已经和胡婶一样,没了人形,只有无数啃噬着我的蛇尾,想钻进我身体里的无皮怪蛇。
仅剩在我眼前的许关山,这会再次带着虔诚而恭敬的笑,将那条入脑尸蛇送到我那充满了血的眼前。
血腥气动,那入脑尸蛇立马朝我眼睛钻来。
我痛得闷哼一声,想转手去扯。
可手立马被许关山那两只如同遒劲树根的手,死死抓住:“蛇母何必再强求。苏泽蛇母和含光已经舍弃了你,避世隐居。玄溟只想恢复记忆,你师姐 想着救爱人,你整个师门,从来都没有真正接收过你。”
“蛇母本就生来异象,半人半蛇,现在只是让你重归荣耀,再登上那尸蛇神母之位,何必挣扎呢!”许关山一字一句,诛心而又洗脑。
我用力反转,却根本没有用。
干脆放弃了挣扎,在心底想着他的话。
是啊,我本就不该出生。
虽然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阿妈怀我的时候,有什么异象,让她被那个人在腿上打了钢钉,被囚禁,却又让她拼死拼活,受尽折磨,也要生下我。
说到底,她也恨过我吧。
要不然在我锄死那个男人前,他打我,阿妈从来没有护住过我。
她就是那样,瘸着腿,看着那个男人对我拳打脚踢,更甚至最后由得那男人要把我丢井里淹死。
她或许也想过,不该生下我,或许我死了也好,那样她就能呆在望城山,和那个人一直在一起。
玄溟也是一样,如果没我这么拧巴的在人与蛇之间,徘徊不定,他也不会跟我一样,受制于这些人或是尸蛇了吧。
他想恢复记忆,变得强大,对他而言是应该的。
所以就算他是我的血傀,我也没有发动那一念成灰的杀招,由得他去吧……
在望城山,我是异类,所以他们确实一直防着我。
什么狗屁的自然大道,什么身为天地,自成一体,其实就是个没用的东西!
连云莫风都知道,望城山防着我啊。
什么半人半蛇,其实在人和尸蛇中间,我都是异类。
我心头愤恨宛如火一般,越烧越旺,那被云莫风根须缠住的蛇尾,又开始摆动。
连被扣住的双手,也开始不受控制的拱动。
“双臂也要化蛇了。”许关山好像很激动,朝我沉笑道:“蛇母这是要自身化蛇,不愿成为蛇奴吗?可你一定成为尸蛇,怕是再也没有……”
“没有什么?”我张嘴嘶嘶作响,头拉着脖子一点点朝他逼近。
怨恨如火,烧得我骨子里都在疼,这样我就感觉不到后背秘纹的痛了,也感觉不到那条入脑尸蛇从眼睛钻进脑子里的痛了。
可我听到脖子被拉得咔咔作响,独眼能看到有条鲜红分叉的蛇信,在许关山的面前甩动着。
他吓得脸色发青,可我却看到那蛇信在他脖子处卷了卷,好像闻到了让我食指大动的味道,想大快朵颐。
“你这是……要吃了我?”许关山吓得松开了扣着我的手,转身就想逃。
可我已经想吃了他,化成蛇的胳膊一转,就将他整个缠住。
那条分叉发红的蛇信,对着他脖子就要扎去。
脑中更是一瞬间,闪过那种吞食一大口食物的满足感。
也就在同时,整个后背所有骨头好像瞬间碎裂,几声凤鸣在我两侧耳边响起,条条火蛇,对着我伸着的蛇信一卷,将我烫得缩回了舌头。
逃过一劫的许关山在看着我后背升起的东西,眼露恐惧,张嘴想叫。
可那几道鲜红如火蛇的东西,宛如灵蛇一般,顺着我身体一转。
火舌转过,呼的几声,眼前的许关山宛如被玄溟的幽离焰烧过,直接成灰。
云莫风那些缠着我的根须,自然也化成了灰。
几条火蛇烧过前面,宛如绳索一般,顺着我身体往下一转,火势蔓延过我全身。
那些由前面那个许关山化成的无皮怪蛇,不过是烧得滋滋的响了几下,也都化成了灰。
我因为剧痛瘫落在地上,看着自己的蛇尾,突然感觉悲从中来。
当初纹的时候,师父说这道秘纹,会让无脸人再也不能入梦纠缠我,会抑制我的蛇性,会保护我。
刚才进来的时候,我感知那些花藤,想和它们融合成一体时,符纹就感受到了威胁,化出火蛇涌出。
那时我就知道,这东西,很强。
所以我知道,我能化蛇时间肯定不会太长,只要我心头恨意够深,只要我快完全化成一条尸蛇,这秘纹发动就越强。
可我没想到,化蛇和秘纹双重作用后,我居然回不去了。
努力的想缩回蛇尾,可那条被无皮蛇啃噬到到处是坑,又被火烧过、漆黑焦烂的蛇尾,好像真的不是我的。
无论我怎么也努力,它都软瘫痪在那里。
我想撑手坐起来,却发现双臂也依旧和两条死蛇一样,软趴趴的。
就在这时,电梯里再次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蛇母果然超出了我与蛇主的预想,重重杀招。刚才的秘纹,是最后的杀招了吧?”
我想扭头,却发现脖子也扭不动了。
只得努力转眼去看,可一只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只有另一只眼睛转动着。
果然,电梯里再次出现了一个许关山。
真的是阴魂不散,没完没了……
我转过眼,连看都不想去看了。
就算再多的许关山,再多的蛇奴又有什么用。
我上望城山的时候,纹的这道符纹,就已经断绝了我化成尸蛇,或是被尸蛇完全控制的可能。
不过就是再让那入脑尸蛇进入一次脑袋,再让秘纹完全发动一次,再让我痛不欲生一次。
“再请蛇母归!”许关山依旧是这句话,将那入脑尸蛇轻送到我那只不知道还有没有眼球的眼眶边。
就在我准备再承受一次秘纹发作的痛意,眼前一道幽蓝火光一闪。
跟着许关山直接就被抽飞,一身白衣的玄溟,蹲了下来,脸带痛苦的看着我:“阿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