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床上躺着,不再去管云莫风,就算听到外面传来山精“啊啊”的叫声,也没有动。
更不知道,玄溟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钻进被子里,将我紧抱着的。
他伸手在后背摸了摸,沉声道:“看到了?”
云淼的水晶镜,肯定和普通的镜子,有些不一样的。
我驱动蛇眸,激发秘纹,会有痛意,玄溟肯定也有感觉,自然知道我看过了。
在他怀里点了点头,闷声道:“去找谁了?”
“云淼……”他将我搂紧,下巴在我额头蹭了蹭。
蹭两下,就在额头吻一下:“还有玄瀚,他们这会不还在一起吗,我就问了他们,有没有办法。”
也就是说,云莫风跟我说的话,他也都听到了。
看他这失落的样子,肯定也没有办法。
要不然云淼不会这么急着安排我画符阵,诛杀玄瀚。
而玄瀚估计也是早就知道,我快要死了,料定玄溟舍不得杀他。
果然,只有我自己蒙在鼓里啊。
我轻吸了口气,朝他轻声道:“先去找一趟师父或是楚溪吧,他们总该知道的。”
玄溟亲着我的唇,瞬间绷了回去,低头看着我。
咬了咬牙:“不去!”
这是生气了?
我伸手摸着他的脸,正要开口劝他。
他直接就抱着我坐了起来,还将我抱好,坐正,和他直视……
更甚至伸手捧着我的脸,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他们想杀了你,阿嬗!你师父,知道激活这个该死的秘纹,你就会一点点的燃尽精血,慢慢的耗死。”
“你是不是还想着,他没有直接杀了你,是心头不忍?”玄溟语气发冷。
光是说着,嘴角两侧都露出了微弯的毒牙,恨得语气森冷:“那是因为他们杀不了你,你有着你阿妈的尸蛇血脉,生机旺盛,就像云淼杀不死云莫风一样。他们就在你后背纹了这么个东西,要让它一点点耗尽你的精血,活活的耗死你!”
玄溟那弯曲的毒牙越来越长,似乎恨不得直接扑过去,咬死师父:“你知道一点点的燃烧精血,这有多痛苦吗?”
我想摇头,可玄溟捧着我的脸,摇不动……
只得老实的开口:“不知道。”
“人类最残忍的刑法,什么凌迟,腰斩,檀香刑,还有什么水刑,就是一点点的耗死的,可都没这个痛苦,你懂吗!”玄溟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着。
嘴角长出来的毒牙差点咬到我,气得差点要喷毒液了。
我伸手摸了摸那两根毒牙,摁了摁,发现真的是毒牙啊。
怪不得尸蛇,要叫蛇,本性上还是蛇的。
恨急了,气炸了,也会张牙吐信,喷出毒液,咬死敌方。
玄溟被我一摸,这才反应过来,抿了抿唇,将毒牙收回去。
复又抱紧我,连吸了几口气:“我们去找皮六吧。”
他倒是记得挺清楚的,一直没有忘记这件事。
我趴在他怀里,轻声道:“还有多久?”
“不知道。”玄溟磨着牙,好像那毒牙又要长出来了。
又沉吸了几口气:“和你发动这秘纹的次数,还有威力有关。它醒来一次,发动一次,就汲一次你的精血,一直到你骨髓干枯成灰,身体衰败如泥,就是个死了。”
“九凤压制蛇性,就算我想给你寄生尸蛇,让玄澈他们搞什么活土石肉,这些都救不了你!”玄溟越说越气愤。
轻叹了口气:“阿嬗,我才醒没几天,我们还想着在秦岭定居,还在犹豫你为人还是为蛇。我们……”
是啊!
我们还有猜忌,还吵架,还冷战……
在玄溟眼中,我们没有生死,只有为人为蛇这纠结的选择。
现在,突然就变成了这样,别说他,连我都有点迷茫。
干脆拉着玄溟躺在床上,看着外面洒落的星光,幽幽的道:“既然不用它,就不会死,先躺着休息一会吧。”
玄溟叹着气,伸手抚着我后背,然后搂着我,一转身,就到了困住玄瀚对面的阴阳潭里。
他一挥手,就有着层层玄冰,将洞口全部冻住。
这才抱着我泡进去,小心的看着我后背。
他似乎能看到秘纹,手指轻抚着:“遍布整个后背,到时剥下来会有点痛,但你有尸蛇血脉,愈合起来,肯定也快。不会痛太久的,阿嬗,你不要怕。”
我趴在石台上,扭头看着玄溟。
他整个人都绷得很紧,手在后背摸量着,真的很认真的在讨论怎么剥掉这张皮。
我呵笑了一声,把我去石窟时,云莫风跟我说的那些话告诉了他:“你说含光确定活土和阿妈有关,是不是和他猜的一样?”
云莫风终究是云淼的亲子,她虽然杀过他,但也对他又爱又恨。
既然云莫风知道九凤,对活土石肉知道的,怕也比我多。
我上次在这里醒来后,出去的时候,玄溟他就在看平板,看的什么?
玄溟抚量着后背的手僵了一下,这才沉声道:“没错,资料有留下来的。胡婶也说过,她说你如果活着,一旦成为蛇母,不是养育万物,而是要先吞噬万物精华,滋养着你。”
“她也有提到,你阿妈当初生你的时候,整个仙石村,所有的牲畜活物都消失了,连蚂蚁老鼠那两年里都没有。村里的土跟活过来一样,打着滚,往你家游动,将你阿妈掩埋。”
“他们都以为,你阿妈被活埋了,一尸两命的时候,那些土好像自己沉入了地底。而你阿妈,生下了你。你和你阿妈身上,都干干净净的,没有血污,也没有出血。”玄溟将手收回。
趴在我旁边,伸手摸着我的脸道:“云淼给我看过活土石肉的另一份档案,你要看吗?里面有录下来的视频,是你阿妈怀你的时候被囚禁的,虽然不清晰,却还是能看个大概。”
他有尸蛇,能和梦回一样,将自己看到的东西,在脑中回放。
估计是我快要死了吧,他也不再藏着这些信息了。
我点了点头,往玄溟那边靠了靠。
他眼露出伤感,亲了亲我的双眼:“阿嬗,我醒来得太晚了。我醒来后,你阿爸对你很好,我并不知道,以前那个人一直打你。更不知道,你阿妈也想杀了你。”
“我也不知道,这秘纹除了压制你的蛇性,还会要了你的命。阿嬗,我不知道你受这么多苦,我还……”玄溟吸了口气。
捧着我的脸,在我额头重重一吻。
我只感觉额头一凉,跟着眼前一闪,就出现了一个视频。
因为是玄溟看的视角,其实就是用云淼的平板看的,虽然经过修复,可因为那年头设备限制,还是有很多的雪花点。
这视角有点低,好像是摆在地上拍的。
入眼就是两条粗壮的铁链,上面雕满了符纹,铁链的尽头,是两枚我无比熟悉的钢钉。
我阿妈不着寸缕的坐在地上,身形与现在没有半点差别,却没有到仙石村后那种历经沧桑的麻木和冷漠,而是满脸的恨意和激愤。
她盯着摄像头的方向,看着的却并不是摄像头,而是上面的某个人,咯咯的冷笑:“含光,你怕了?你和我恩爱的时候,怎么不怕?你忘了对我许诺了什么吗?你看看你现在,对我做的什么?含光,你对得起你这个名号吗!”
就在阿妈说话的时候,周围传来唆唆的响声。
跟着无数的土,好像被隐形的传送带,又好像牵着线的蚂蚁,或是游动的蛇一样,爬到了阿妈身边。
“你杀不了我,也杀不了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含光,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她冷笑一声,伸直手脚,躺在地上,让那些活土游到她身上。
跟着没一会,那些鲜红的活土就钻进了她身体里,直接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