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玄溟的话，怕他再问到我离村后的事情。
忙敛了敛心神，将目光从阿喜身上收回来。
低咳了一声：“为什么不直接杀了玄瀚？”
从玄溟最后双龙齐出的情况来看，只要幽离焰烧得够久，将玄瀚那些藤蛇烧成灰，总归只是时间问题。
听云淼的意思，她将玄瀚困在了那里，只要烧得够久，弄死他，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是条尸蛇，杀了他，对我们而言，只有好处。
当然，玄溟的意思，怕是要从他那里换取信息。
而玄澈既然联系上了玄瀚，肯定是要拉拢的。
“杀不了他。”玄溟苦笑了一声，拉着我在一边坐下来，轻声道：“你也看到了，幽离焰对他，没有太大的作用。”
“为什么？”连玄澈这牛首异蛇都很怕幽离焰，为什么玄瀚不怕？
而且他们的名字，听上去，就像兄弟一样。
虽说同根同源，但从外形上看，却又完全不一样。
玄溟的神魂是条鳞闪七彩的白蛇，而玄澈牛首蛇身，玄瀚就更离谱了，似乎就是条藤蛇。
这样不同的三个存在，怎么就同根同源了？
“因为他当初入秦岭，就是要将自己与整个秦岭连接在了一起。”云淼突然从外面进来。
冷声道：“整个秦岭地脉的龙气都汇聚在他身上。幽焰能将普通尸蛇瞬间烧成灰，那是因为那些尸蛇就只在这么大。可玄瀚身与秦岭一系，将他烧成灰，就等于将整个秦岭烧成灰，哪有这么容易。”
“别说他，就算我当初怀了他的孩子，第一想法，就是杀了他。”云淼目光闪了闪，脸上露出迷茫。
抬眼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苦笑道：“从他在我腹中开始，我就开始想办法杀了他。用药，直接捶腹，更甚至我还想办法清宫。去找黑苗蛊师，放入蛊虫，吃掉他。”
“可都没有用，玄瀚血脉所化的藤蛇一直护着他，怎么也打不掉。”云淼好像说别人的事情，眨了眨眼。
那种苦意消退，跟着幽幽的道：“更甚至，我想我死了，他就死了。可他在我腹中生长，他的血脉与我相通，我也被这些藤护着。伤口瞬间愈合，用火有藤蛇相护，沉在水里三天三夜，都没事，我连死都死不了！”
“一直折腾到他出生，虽然是个人形的娃娃，可他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一出生，身带灵藤，将他层层护住。皮肤光滑，双眼又黑又亮，在那嫩绿的藤蔓中，挥手蹬腿的笑。”云淼抿了抿嘴。
轻声道：“我还是想杀了他，可依旧杀不了。就算我将他丢入熔浆里，那些藤也会护着他，让他不被烧死。更甚至会带着他，找到我。动手多了，他还以为跟他玩，会咯咯的朝我笑。连那些灵藤，都会跟着他一起咯咯的笑。”
“然后……我……我……”云淼深吸了口气。
呵笑道：“看着他慢慢长大，就下不了手了。就想着如果他没有害人，就留着他吧。”
“他三岁那年，已经能自己走路了，总喜欢在山里乱跑。因为有灵藤护体，又会自己回来，我也没太在意。可有一次……”云淼说到这里，声音里带着惧意，有点发颤。
玄溟轻声道：“他为祸了。”
“呵！”云淼呵笑了一声，苦笑道：“我受那位放蛊清宫的蛊师所托，入山找一味药，不小心碰到了他。那时他灵藤如蛇般展开，正从一条比他人还粗的蟒蛇身上吸食养份。”
“他还坐在地上，玩着色彩斑斓的蘑菇，好像根本不知道那些灵藤在吸食蟒蛇，又好像那些灵藤就是他进食的吸管一样。”云淼声音发颤。
朝我道：“那时他已经三岁了，因为玄瀚的关系。我教过他，保护万物，爱护生灵。他在我面前，捏死蚂蚁玩，我都会说半天。可他吸食一条蟒身的精血，他没有害怕，也没有恐慌，一切就好像他在喝水一样自然。”
“当时我很害怕，也不敢惊动他。找到那味草药后，直接找上了蛊师。那时我还不知道什么叫尸蛇，那蛊师看过他后，最终告诉了我一个办法。他以身化蛊，进入他体内，吃掉他原先的所有记忆，然后封锁住他的经脉血管，再侵入他的骨髓，让他沉睡不醒，永远不要长大。”云淼说到这里。
幽幽的看了我们一眼：“这就是为什么，你们看到他，才二十来岁的样子。”
这年纪倒不是重点，重点是云莫风那心性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这才让我们起疑惑的地方。
云淼看上去也不过是双十年华，可那双眼中的洞悉力，以及特殊的亲和力，就已经彰显不同了。
可既然那蛊师以身化蛊，将他封住了，云莫风为什么又醒了，开始成大？
云淼说到那过往的事情，也有点伤感。
玄溟也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只得我这个看客道：“那他怎么醒了？”
看云淼的样子，并不是她让云莫风醒的。
“二十五年，他体内的蛊虫，开始出体，一出来，就死了。”云淼声音发冷。
苦笑道：“我当时很慌，想了很多办法，都没有用。我又凿了块玄冰，将他冻住，可他在冰里呆了一个月，不吃不喝，依旧是活的，不停的哭。除了蛊虫，没有东西能压制住他的生机。”
“如果不是我不敢面对玄瀚，我都会将他带进去，和玄瀚一起，封困在那石像阵中。”云淼眼睛发直的盯着那隔离着浴池的藤蔓。
沉声道：“我折腾了很久，慢慢的发现，他好像不知道怎么控制灵藤了，而且变得温驯，就算将他和一条蛇放在一起，他也只会和蛇玩，并不会吸食蛇的养分。”
“我暗中观察了很久，久到他受了伤，会哭，会流血，我才恍然的觉得，或许那些蛊虫，将玄瀚的血脉啃食掉了。就将他送到外门，当普通弟子养大。”云淼说到这里。
扭头看向我，沉声道：“那时玄门中通信没有这么方便，自然调查局也没有成立。我呆的地方太过深远，并没有消息传进来。”
“一直到半年后，接到玄门要组建自然调查局的消息，看到那原由，这才知道……”云淼瞥了我一眼。
一字一句的道：“云莫风醒来，并不是偶然。而是天地异象，尸蛇复苏。他体内的尸蛇血脉感受到生机，变得强大，将蛊虫给逼了出来。”
我听到“天生异象”，心头咯噔了一下。
但想着她前面，提到是二十五年前，又松了口气。
应该不是和我出生有关……
可云淼却突然呵笑了一声：“那个时候，正是苏泽蛇母，怀上你的时候！”
“也是因为她怀了你，天地异象，玄门不得已才成立了自然调查局，专门调查尸蛇！”云淼脸上笑意变浓。
有嘲讽，有唏嘘，更多的是无奈：“苏嬗，你看，你光是被怀上，就出了多大的事情。如果不是苏泽带你逃到仙石村，将你生下来，养大，你可能一出生，就成了研究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