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玄溟和云淼先一步过来，拖住玄瀚，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导致玄溟过来，助我引动九天应元阵，倒不怕玄瀚在这边杀了云淼，或是直接做点其他什么的。
可这会，云淼失魂落魄的看着自己过往先祖全部活过来，玄瀚似乎也没有想逃的意思，这就让我完全看不懂了。
云莫风看着那些山鬼，一时也露出了纠结的表情。
玄溟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出去，好像并不在意玄瀚了。
我扫量着历代的山鬼，长相都挺相似的，且神色轻柔。
说什么，我听不懂，但从云淼痛苦的表情上来看，应该是劝说她。
就在我打量的时候，玄瀚要笑不笑的声音传来：“阿嬗……”
他这一唤，和刚才我在树屋边，想感知地气一样。
玄溟脸色发沉，直接伸手拉着我，一步朝外跨去。
可玄瀚的声音，就好像一直在耳边一样：“阿嬗，你就不想想，为什么你能引动天地元气吗？为什么在秦岭，你画得不太好的阵，威力就这么大吗？”
“为什么，云淼这么笃定，你可以画出来吗？”玄瀚的语气，就宛如大人逗.弄三岁小孩子，或是了逗傻子。
玄溟明显也很烦他这种询问，直接拖着我，回到了树屋。
这会从上往下看，原本蛇藤绿漫的溪谷被烧得一片灰白颓败。
那石窟处，也一样。
不时有鸟兽在旁边，呜咽低鸣，好像在悲伤。
这一局，我们输得太惨了。
玄瀚没有抗拒，就是料定只要他复活那些山鬼，云淼就下不了手的。
这让我想到楚溪曾经出过一次任务回来，跟我感慨：“有些人，直接死了，其实比活着好。”
尸蛇善噬人心，总能精准拿捏到人性中最薄弱。
云淼几次提到，她娘如何如何。
现在她娘，活过来了……
我和云家子弟，在那石窟边，一场混战，死伤不知道多少，最终不过就是推山毁林，鸟兽无归！
我听着鸟兽呜咽，心头也发着沉，朝玄溟道：“如果万物一统，会怎么样？”
是不是真的，万物一统，就没有什么利用、和无端的杀戮。
“不知道。”玄溟只是摇了摇头，苦笑道：“就像你说那不死神药一样，如果当真是好的，为什么会被淘汰。就算按玄澈他们说的，尸蛇是女娲之肠所化，是西王母从弱水杀窫窳所得的不死神药，连这些居于昆仑之巅的神，都不敢自用，凭什么要以万物为祭，代为试药。”
“如若万物一统，当真是好的，那女娲创造了这个世界的时候，她创造尸蛇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创造这么多物种。”玄溟脸色疲惫。
半搂着我，在树屋的围栏边坐下来：“阿嬗，别去想了。我不主动寄生，你也别去想为人为蛇，不沾染这些事情就可以了。”
他语气疲惫，脸色不太好。
他和我一样，重伤还未痊愈，灭掉玄瀚那边的蛇藤，以及烧毁这么多大蛇，也耗尽他所有精力。
这般劝我，也是心生疲惫了。
我们准备充足，拼死一博，意图杀掉玄瀚。
可云淼这个主导者，却在最后关头，放弃了。
我轻叹了一声，猛的想到了师父和楚溪。
他们也总在最关键的时候，因为齐孟，被拿捏，束手束脚。
突然发现，变成丧尸，其实也挺好的。
至少完全不算个人，也下得了手。
可齐孟他们这样，是活的，会有自己意识的……
怎么下得死手？
更可气的是，尸蛇人蝎，以及云淼的存在，又都证明，尸蛇也是有办法控制的。
这就像家里的亲人，得了重病，有一丝希望治好。
只是时不时发病，精神失常，咬人，狂暴……
那些至亲，能放弃吗？
“阿嬗，别想了！”玄溟语气真的累了，搂着我的腰，躺在我腿上，伸手捂住我的眼睛：“尸蛇一直没被灭，并不是因为它的生机旺，而是人心不灭，它就永远不会被灭掉。”
“就算我们杀了玄瀚玄澈，更甚至，杀了我。灭掉所有我们知道，和尸蛇有关系的存在。可那些流传出去的活石，又能收回来多？后面依旧会有尸蛇！”玄溟语气森森。
夹着浓浓的无力感，头往我怀里钻了钻：“阿嬗，别想了。”
这是玄溟，第一次这么认真的跟我谈论尸蛇。
我转手抱着他的头，看着远处那灰白一片的溪谷，突然有点明白云淼的奔溃了。
谁都想做能大义灭亲的人，可举起刀的那一刻，谁又真的下得去手。
我抱着玄溟，身体往旁边微微靠了靠。
玄溟引着藤蔓，帮我牵了张躺椅，方便我靠着。
拉着我的手，引水洗了洗，然后轻点舌尖，刺破指腹：“借你点血。”
跟着将舌尖一卷，就将手指含在嘴里，一点点的吮着血水。
血傀，是要吸血的。
可他除了亲吻的时候，借机吮点血，都没有这么正式的吸过血。
这会刻意戳破指腹，认真的吮血，是真的伤得挺重的吧。
我低头看着他疲惫得半开半阖的眼睛，心头积压的那些问题，好像也随着他睫毛挥动，被驱散了。
如若他不是一条尸蛇，或许我那些猜忌，就不会这么被放大……
伸手扶着玄溟的头，我靠在躺椅上，看着夜空中的星星，感觉这样也挺好的。
可也就在这时，我瞬间惊醒！
连忙坐直，往溪谷和石窟那边看去。
依旧可以看到那两处一片灰白，更甚至还能看到石窟那里，玄溟抱着我们站立的半棵老松。
以及溪谷，囚禁玄瀚的那个大山洞！
“怎么了？”玄溟见我紧张，忙一卷指腹，帮我将伤口治愈。
我往石窟和溪谷那边看了看，又往夜空中看了看。
朝玄溟道：“现在是晚上啊。”
“是啊，已经是凌晨了。”玄溟失笑的抱着我，轻声道：“是有什么事要做吗？”
我沉眼看向玄溟，眨了眨眼：“我能看到溪谷和石窟，更甚至更远的地方。很清楚，很明白，完完全全和白天一样！”
“看到不是很好吗，我也能看到啊。”玄溟原先还有点不懂。
他能看到，是因为他是蛇神。
我原先看不到的，暗一点的地方，都是要用照明符的。
玄溟看着我脸上的认真，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了。
连忙坐直了身体，将我往他怀里一压，伸手就扯开被瘴气腐蚀过的衣服。
看着我后背，他呼吸变重，一把将我抱起来：“我带你上望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