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南天是被一阵敲窗声吵醒的,他朦胧的睁眼,看见穿着交警服的男人正现在外面敲窗,南天一怔,看了看还在睡觉的解寒,然后反应过来现在的这个姿势,南天赶紧从解寒身上爬了起来,把车窗摇下来,“什么,什么事?”他脸上出现一抹尬色。
“我是来提醒你们,前面已经疏通,很快就可以走了。”
“咳,谢谢。”
“不客气。”交警小哥朝他一笑,便走了。
南天眉头锁紧,看向居然还没醒的解寒,推了推他,“醒醒,可以走了,解寒,解寒?”
躺着的人凤眼微睁,“嘶~”
“怎么了?”
“你把我腿压麻了。”解寒用带着晨音的语气开口。
南天一怔,从他身上慢慢移到副驾驶座上,脸有些烫的看了他一眼,当解寒也看向他时,南天赶紧收回了眼神。
“喂,到底要不要。”
南天抬起头,才发现解寒原来是要给自己湿纸巾,他迅速拿过。
解寒忍俊不禁的拿纸巾擦拭自己的脸掩饰住自己的笑意。
很快,车子就开出了高架,又开了一个小时左右才到了一栋位于郊区的别墅,南天下车,怔怔的看着那栋别墅,“解寒,你怎么找到这么偏离市中心的房子。”
“之前局里有演戏,就把这当演习场了,已经很久没住人了。”
听到后面那一句,南天木讷的眼神看向解寒,“很久没住人了?那肯定很脏吧。”
解寒弹了一下他的额头,“我会傻到不在这安排人打扫吗?”说完,他领先走在前面,见他没跟上来,解家嘴角含笑的回过头,“要我背你?”
南天不悦的白了他一眼,跟上他的脚步,一起进了这栋别墅。
刚进去,就有个大约五十来岁的女人递来拖鞋,“寒少爷,南天少爷。”
“张妈,我让你买的东西都买好了吗?”解寒换下鞋子,走了进去。
“按少爷的吩咐已经买好了,全放在房里了。”
“嗯。”
“什么东西?”南天与他并肩,悄声问。
“你住这里当然得要生活用品。”解寒看着他淡淡的摇头,“南天,你什么时候变这么笨了。”
南天瘪嘴。就你聪明。他偏过头,突然发现这里跟解家大宅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解家大宅是属于豪华型的,而这里不同,简单而干净,看起来也很舒服,让南天突然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南天很奇怪,解寒到底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以前只记恨他,没有想过他在外面的事情。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南天猛然发现,眼前的解寒和他自己心里想的解寒截然不同了。
“发什么呆,快上去洗个澡,你房间上楼直走,左手第二间。”解寒道。
“那你的呢?”
“我就睡你对面房间。”
南天很是怀疑的看了他一眼,琢磨着他这句话的可信度。
张妈亲切的拉了拉他的手臂,“我带你上去吧。”说着,她牵着南天上楼。
南天微微一愣,跟着上去,不禁看向张妈握着他的手,有很多茧子,却牵起来很有亲切感,也不会让自己反感,顿时对这个张妈好感了不少。
解寒看着两人上楼,目光变的深邃。
张妈推开一间房门,带他进去,笑着说:“衣服挂在衣柜里,洗漱用的东西我都放洗手间了,还有,以后想吃什么随时跟我说。”
“谢谢张妈。”
“跟我不用客气。”她笑眯了眼。
南天也随之一笑,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张妈,你一直住这里吗?”
“我周五就回家,周日才会过来打扫照顾寒少爷。”
“解家他,经常来这里?”
“寒少爷一般只有心情不好时才会来,他说只有这里才能给他一种很温暖的感觉,所以啊整栋别墅的布置都是按照普通民居的布置来的。”
南天恍然,心情不好的时候?
“南天少爷,要没什么事我就先下去了。”
“嗯,谢谢。”南天轻点头,目送张妈出去。
解寒才在沙发上躺下,没等眯个眼,手机铃声突然想起,看了眼显示人,“南叔?”他接通,“喂。”
“您好,请问您是解南医生的家属吗?”
里面传来一个女声。
解寒皱眉,“我是,怎么了。”
“解医生在手术时失手,现在,病人已经去世了,而解医生现在精神慌乱,不肯说任何话,我只好打给您了。”
“怎么可能!”解寒坐了起来,“你把手机给他。”
那边嗯了一声,没过多久解南的声音响起,“小寒。”声线颤抖。
“南叔,发生什么,你怎么会失手的。”
“别问了,我会处理好的。”
“你怎么处理,刚刚那人不是说你什么也不愿意说吗?我现在过去一趟。”
“不要过来。”
解寒正准备起身的身子一顿,又坐了回去。
“你相信我,我会处理好的,你先照顾南天。”
“你打算怎么做,病人的家属找来了吗?”
“嗯,我有事再call你。”
解寒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南叔,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
“我知道了。”解南挂断电话,眼神躲闪的不敢看自己面前聚集的医生和护士。
“解医生,我觉得你有必要跟我解释一下。”院长面容严肃的站在他面前,“按资历,你学医已经很多年了,手术就没失手过,这次就只是一个小小的心脏病手术,你,你怎么会失手的。”
解南眼镜片下的脸带着愠怒,“我说过,我不能做心脏病的手术,是你们硬要我上去的。”
“你是一名医生,怎么不能做了?”
解南不想答话的垂下头。
“你知不知道现在病人家属已经在外面闹了!这事情弄的有多大我相信你心里很清楚!”院长怒不可遏的说,“你说吧,打算怎么做。”
解南嘴唇紧抿,就仿佛没有听见有人在跟他说话一样。
“你,你是外派过来,我处置不了你,不过消息传到美国那边了,他们也很难保你,解南医生,你好自为之吧。”院长甩手离开。
周围看的纷纷议论了几句,也都相继离开了。
整个办公室内,就只剩下解南一个人发呆的坐着,目光呆滞的看着下面。
三年了,自己还是不能逃出那个阴影。
解南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许久,他才从办公椅上缓缓站起,缓步走向外面。
到了医院门口,那里聚集了很多人,几十个保安在拦着,一群人拿着条幅和纸板,上面写着“无良医生草菅人命”“医院无德”“赔钱”等刺眼的字。
那群人看到解南出来了,凶的更厉害了。更有的直接拿东西砸了进去。
不知道是谁朝里面扔了一个西红柿,正好砸在解南脸上,他缓缓拿手擦掉,纯白的白大褂上染上了红色。
“他出来了!都给我砸!”门外有人喊了一声。
解南就站在那,一动也不肯动。
“解医生,快进来!”
“解医生,你这样会受伤的!”
“解医生……”
身后几个小护士躲着,看着解南被东西砸,不忍心的叫他躲开。
解南苍白无力的脸上显得很平静,眼睛看着门外。
那群人越扔越凶,手上有什么就扔什么。一根木棍砸了过去,解南只是轻闭眼。
随即他闷哼了一声。额头上渗出了血液,眼镜片也被打碎了,身子朝后倾倒。
“解医生!”
解南眼睛看的模模糊糊,最终还是昏了过去。
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而外面天已经黑了。
解南扶着疼痛的额头坐了起来,门被推开,解南看过去。
“南叔。”解寒提了一些水果进来,见他醒了,松了一口气,“您总算醒了。”
“我怎么了?”解南虚弱的开口。
“你被木棍砸晕了。”解寒在床边坐下,俊脸上浮现出焦容,“你还不打算告诉我真相吗?我不相信你会失手。”
解南垂下眼睑,嘴唇显得毫无血色,“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我和艾莉的事吗?”
“嗯。”
“她,其实没有出车祸,也没有成植物人,而是因为,因为。”解南梅说一个字,脸上就多一分痛苦的表情,“因为我和另一个女人上床了。”解南拿手掩面,“我对不起她,她天生就患有心脏病,本来已经没有复发过了,但就是因为我。”几行清泪在他脸颊上划过。
解寒表示不敢相信,解南在他心里一直都很圣洁,居然也会出轨?
“她病发后,就一直没好过,住院后情况更是越来越严重了。在她动手术那天,我选择了亲自给她手术。”
“可是你失手了。”解寒皱眉。
“嗯。”解南目光涣散,眼睛旁已经红了一圈了,“我害了她一生,当初娶她,我还不是医院的首席医师,但她不介意我当时的穷困潦倒,甚至和我一起走过了一段很艰难的路。”解南说到这,有些泣不成声了。
解寒从未看见过他这样哭,心里无声的一叹。
“结婚这么久,她给我怀过孩子,却都流产了,我还因为工作不在她身边陪她,等我事业有成了,却还是背叛了她。”
解寒倒吸了一口冷气,“当年手术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给她麻醉之前,她知道是我来给她手术,她极力反抗,但我让人强行给她进行了麻醉,手术时,我因为过度紧张,导致时间拖延了很久,才……小寒,如果当年我没有给她手术,一切的一切就不会变成这样。”解南懊悔的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