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子上门，经理自然是要亲自接待的。位置最好的卡座和最拿得出手的酒立刻都安排好。而送上这些的，自然也是这里最漂亮的女人们。
没过多久，几个平日里算是同一个圈子里的人就闻讯而来。其中有官宦子弟，有富商公子，有中国人也有外国人。
张锦驰是来者不拒，只要是认识的，今晚花销都记在他的账上。张锦驰似乎是打定主意今晚要做个散财童子。
至于理由，就是这几天为了特高课忙前忙后，已经好些天没有出来跟“狐朋狗友”们开心了。今晚必须要玩个痛快。
有人掏钱这种好事儿，肯定是一传十，十传好几十。到后来，甚至大部分人，张锦驰都叫不出名字。而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场面越大越乱才好浑水摸鱼。
看到该来的人都差不多到了，张锦驰跟这几个“真正”相熟的朋友，换到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包厢。
一坐下就有人开腔：“张公子这些日子都忙什么去了？”
张锦驰撇了撇嘴，故作随意的说道：“也没啥，就是帮特高课做点事儿。特高课你们都知道吧。那是个顶顶有权的日本衙门。”
立刻就有人说：“我听说了，张公子今天在道里还跟人开了枪。后来咋样了？”
张锦驰冷笑一声：“咋样了，跟我动手还能有好，死了呗。”
毫无意外，立刻响起了一片捧场的叫好声。张锦驰自然是坦然的将这些吹捧照单全收。
张锦驰紧接着又骄傲的说道：“特高课的古川课长，今天晚上他还准备请我吃饭呢。”
就在这几位准备继续发出感叹的时候，包厢的角落里传出一声冷哼。
“我可是听说，今晚少佐以上的军官都去警备司令部开会了。吃个哪门子饭啊？”
不用回头张锦驰也知道哪个角落里的人就是孙德利。哈尔滨城里除了他也没有谁这么执着的不断找张锦驰麻烦。
张锦驰没好气的喊道：“孙胖子就显着你知道的多了是不。小岛君今天也在，你问问他是不是古川课长，是主动的，要请我吃饭的。”
被点了名的小岛只能开口说道：“是的，锦驰君的确收到了古川课长的邀请。只是因为公务临时取消了晚上的会面。”
张锦驰走到孙德利面前，指着他鼻子说道：“听见没，我这可是有小岛君做证人的。倒是你，你那些话是从哪儿听来的，可别是你自己编的吧。”
孙德利也不甘示弱：“证人谁没有啊，那个谁，去把宫本刚叫上来。”
宫本刚，不是姓宫本，而是姓宫名本刚。他是个混血，据说爷爷是个日本人。虽然这么算下来，只有四分之一的日本血统，但他是打心底认为自己就是个日本人。但可惜这个日语一直都说的不太好。
这就导致他既不愿意当中国人又无法彻底的融入日本人圈子。是两头都不讨好。
不过即便如此，相比其他中国人来说，他还是得到了日本人更多的信任。所以年纪不大的他，现在就在警备司令部内做一个文职。
宫本刚是个比张锦驰也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从端酒杯的姿势到夹烟的手势，都透着股刻意装出来的沉稳。但其实从他走进门开始，那股紧张劲儿任谁都看得出来。
作为孙德利的人证，宫本刚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只能把今天下午看到和听到的，都在这里又说了一遍。
其实，他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就是刚好在长官接电话的时候在办公室里，听到了一些他们的交谈内容。
宫本刚说完之后，孙德利也是一脸的得意。那张丑脸变得更加让人讨厌了。
但很有意思的是，张锦驰跟孙德利两人虽然明确的讨厌对方，却总是会出现在同一个场合中。
张锦驰今天做东，好酒好烟如流水般送进这个包厢。在酒精和香水味的的作用下，气氛很快就热络了起来。
给自己的酒里动手脚，已经是张锦驰惯用伎俩，可以说是轻车熟路。管家可是比他更早一步到了这里做了准备。所以今天他也毫不意外的成为了包厢里清醒的最后一个人。
除了总是中途退场的小岛，包括孙德利在内所有人都喝醉了。而被张锦驰重点照顾的宫本刚，更是已经醉到不省人事。
在他彻底醉倒之前，张锦驰可是跟宫本刚推心置腹的深聊了很长时间。有意无意的聊到了很多他当差的趣闻。而在众多无聊的信息之中，有两条引起了张锦驰的特别关注。
一条是，最近几个月里，像今天这样突然召集高级军官开会的情况，是越来越频繁了。而且宫本刚还偶然听到接线员说起，每次紧急集合前都会有一个长途电话打过来。
另一条就是，警备司令部的机要室里有个大保险柜，是几个月前刚刚从关内运过来的。
从宫本刚口中套出的信息很重要。也不枉费他喝了那么多勾兑的酒水。机要室里的保险柜十有八九就是他们正在找的那个。
相比特高课这种严格保密的单位，警备司令部虽然也是日本人的核心机关，但并非完全无从下手。至于最近越发频繁的高级军官会议，也算是佐证了他们的相关猜测。
张锦驰捧着刚沏的浓茶站在窗口，楼下管家正轻车熟路的安排人手把这些醉鬼送回家。这种场面管家已经应对过很多，不需要张锦驰操一点心。
茶很浓，浓到发苦发涩。很难喝，却是解酒最好的东西。做了手脚的酒喝多了也是会迷糊的。
滚烫的茶水喝的大半杯，楼下也逐渐没有了动静。张行推开门走到张锦驰身后：“少爷，人都送走了。”
张锦驰没有回头：“那些盯梢的都看见我站这儿了吧。”
张行回答：“应该是看到了。”
张锦驰说道：“我今晚就让他们看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