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疆与南岐本就是大敌,丘世子深陷危难纯属西疆内政,我实在猜不出唐惊鸿为何想插手此事。
“难道你想去救丘世子?”我耐不住内心的好奇,问道。
他笑了笑,“娘子只管跟为夫去西疆王宫走一趟便是。”
此时正值上午,王宫附近巡城的王军一拨又一拨,我们若直接跃上房顶,只怕很快就会被人发现。
唐惊鸿本来想把两个宫人打晕,换上他们的衣衫混进宫内。但我们等了半炷香的功夫,也没等到一个出宫的宫人。
“从宫门口出入的都是王军,想必宫内已有不小的变故。”唐惊鸿牵着我的手疾步走向王宫的后门。
我看他神色有些急切,“就算丘世子得罪了霍瑜笙,也罪不致死吧!”
“换做以前,指定不会。现在有霍瑜笙在,就难说了。”
他似乎对霍瑜笙和丘天放很是了解。
我俩寻了个无人的空当,跃进宫墙。
还好,四周无人。
唐惊鸿甩出两张符,我和他的衣着瞬间化作西疆王宫宫人的样子。
我俩相视一笑,朝内殿走去。
一个老宫人忽然从东偏殿出来,朝我俩破口大骂,“你们两个小崽子,都这个时候了还敢偷懒,王妃寝宫急需帮手,你们速去!”
我俩低眉顺眼地“哦”了声,老宫人踩着小碎步跑去别处,我和唐惊鸿穿过两条宫道,来到内殿。
内殿里里外外都是手持兵刃的王军,成群的宫人都皱着眉头,站在霍瑜笙寝殿门口候命。
我和唐惊鸿找了个最不起眼的角落站好,我偷偷朝寝殿内瞄了眼,看到里面有几个老嬷嬷正忙得不可开交。
我很想知道霍瑜笙到底发生了什么,轻轻拉了下前面的宫人,试探地问,“王妃的身子好些了么?”
“怀了三个月的男胎被世子给气掉了,王妃怎么会好!”他阴阳怪气地回我。
原来霍瑜笙小产了!
“世子耿直,怎么会气王妃呢,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又问。
前面的宫人刚要开口,一名王军的统领已朝我们这边厉声呵斥,“不得喧哗!”
前面的宫人吓得立马闭嘴,我也装作害怕的样子,把头垂得很低。
“你们几个快去殿内替换尽忠他们。”那统领又朝我们发话。
我和唐惊鸿以及身侧的几名宫人忙走进寝殿。
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里面的宫人看到我们进门,忙放下手中的银盆,揉着腰出了寝殿。
我和唐惊鸿学着其他宫人,一人端起一个银盆排着队递到老嬷嬷手中,老嬷嬷很快从里面端出一盆盆的血水,再由我们端出去。
第二次进门,我听到霍瑜笙断断续续的哭声。
“王妃还很年轻,以后还有很多怀孕生子的机会。现下刚刚小产,太过伤怀会落下病根的。”
“王已把世子关在宫内大牢,并说要狠狠责罚。王妃好好养着才是,千万不要伤了身子!”
老嬷嬷的劝慰声不绝于耳。
“恭迎陛下!”
殿外的王军和宫人的齐呼声响起,殿内的宫人和嬷嬷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呼啦啦跪地。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唐惊鸿拉着跪下。
西疆王室和中州王室都很看重礼法,看到王就要磕头。
唐惊鸿不喜繁文缛节,玉泽宫连个宫人都没有,他的下属和子民平时见到他,行的也只是躬身之礼。
西疆王丘天放在几名心腹的簇拥下进了内殿,直奔屏风之后。
屏风后率先传来霍瑜笙娇滴滴的哭声,“陛下,我们的儿子才三个月就化成了一滩血水——臣妾心有不甘啊——”
“笙儿莫哭,本王已经把那逆子关进大牢,定要狠狠责罚,给笙儿出气!”丘天放的声音变得温柔不少。
“陛下休要再骗臣妾了!他是陛下的亲生儿子,又是西疆世子,陛下又能如何责罚他!他生怕臣妾替陛下生下比他强的儿子,才生出坏心,毁掉圣树!”
霍瑜笙抽抽嗒嗒的哭泣声再度响起,“若他做的这些没被臣妾看到还好,偏偏被臣妾看在眼中。臣妾悔不该上前去劝阻啊,否则臣妾腹中的孩子也不会小产——”
“那个逆子究竟是怎么推搡你的?”丘天放的口气已带了怒火。
“他不光推搡臣妾,还朝臣妾的肚子打了几拳!要不然,臣妾的孩子怎么会死呢!”霍瑜笙哭声比先前更大了,“臣妾福薄,臣妾的孩子更是福薄!他当时还说就算我和腹中的孩子一尸两命,也是白死,因为他可是西疆世子,谁都不能把他奈何!”
“那逆子简直无法无天了!”丘天放话音和重重的拍桌声同时从里面传出。
“臣妾不能让你们父子不和,但又咽不下杀子之仇。如今孩子没了,臣妾活着也是憋屈,陛下还是让臣妾死了算啦!”
屏风里面传来一阵激烈的争执。
霍瑜笙一心求死,丘天放拼命相拦。
她若真心求死,又岂会当着丘天放的面去死,摆明了是故意激起丘天放对丘世子的憎恨罢了。
霍瑜笙的心机当真深不可测。
我望向身侧的唐惊鸿,他正蹙眉,一脸厌恶。
丘天放在霍瑜笙面前也真是好脾气,又开始软言温语给霍瑜笙说好话。
屏风后走出一个老嬷嬷,连连摆手,示意我们出去。
我和唐惊鸿随着几名宫人走出寝殿之后,故意放慢步子落到后面,趁人不备溜进后花园。
西疆王宫的大牢设在后花园的一隅,平时主要用来处置犯错的王室子弟。
虽是牢狱,但上面的匾额却写着“戒堂”二字。
戒堂实则就是个小小的四合院落,周围满是王军,守卫十分森严。
唐惊鸿和我围着大牢转了一圈,发现从正门和侧门均无法进去,最终还是跳上屋顶。
唐惊鸿用辨音之法找到丘世子大致所处的位置,掀开几片青瓦,与我一同跃下。
几名王军刚抽出兵刃,就被我甩出的符咒击中昏死过去。
“你们——可是外公派来营救本世子的?”丘霁华微弱的声音,从一个孩臂粗的铁笼子中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