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丝线直接落在椅背上堆放的衣衫上。
我那件挂着“玉葫芦”的下裙被快速勾起。
此时我心中已十分明了,上方的人是陈虎!
很快,我的下裙又被放回原处。符纸化作的“玉葫芦”已不见踪迹。
屋顶回归原来的平静。
我翻身而起,唐惊鸿再度把我摁回被窝,“好好睡觉。”
我再无睡意,“惊鸿,陈虎对玉葫芦竟有如此大的执念,难道玉葫芦真是他的传家宝?”
“半夜三更的,娘子不要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他拥我入怀,嗓音如蛊,“若娘子睡不着,倒不如与为夫一起做些别的——”
“你——”我刚张嘴,他清润的唇瓣就覆过来。
一场缱绻过后,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问道,“惊鸿,你是如何处置那滴心头血的?”
“心头血自是要它回归心头。”他语气一顿,“既然能找到一滴,或许也能找到其它两滴,到时候一并放进我心头就是。”
“是不是需剖开心房?”我开始担忧起来。
“当然。到时候还需娘子好生看护着我。”他答得云淡风轻,“待到你我大婚之后,我们就开始找寻玄铁令片和那两滴心头血。”
“惊鸿,不知为什么,自从你说江鱼可能是“九命鱼”,我心中总是不安。她若死了还好,若没死,修罗城出口的秘密只怕就守不住了。我们该早些回修罗城一次。”我想起修罗城的一众小妖。
多日未见,也不知他们现下过得如何。
“娘子放心,我们已在修罗城出口处设了结界,若城内有异动,我俩必定有所感知。”他柔声安慰我,“娘子宽心便是。”
有他这句话,我确实宽心不少,倚在他怀中又睡了个囫囵觉。
吃罢早饭,我们一行兵分三路直奔南岐。
唐惊鸿先令阿羽飞回南岐,着手准备三日后我和唐惊鸿的大婚之礼。
明昭和狄英才带着一众御城军走官路,我和唐惊鸿做了一番易容,边探访玄铁令片和两滴心头血的消息边回南岐。
按照唐惊鸿的安排,我俩三日内回到南岐不耽误大婚之礼即可。
明明即将成为人妻,唐惊鸿却没让我感觉到任何压力,我很享受这一如既往的惬意。
出了客栈,我们来到熙熙攘攘的主街。
西疆城与中州和南岐不同,即便是主街,两旁几乎都是卖花花草草的铺子,茶楼酒肆少之又少。
难怪狄英才抱怨,西疆城的百姓个个长得瘦瘦弱弱,是吃花花草草长大的。
“西疆城有种祛除瘢痕的药膏很出名,若为夫没记错,只前面这家叫‘锦记’的铺子就有。”唐惊鸿还是记挂着我小腹的伤。
“明昭都说了,阿羽从南岐带来的金疮药能祛疤,再说,我的疤痕又不在脸上,你又何须再为此事费心!”
我自幼跟随阿婆幽居桃花村,寻常女子的爱美之心一点也没学到。
“娘子身上伤疤太多,简直可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他心疼地叹息一声,在我耳边道,“娘子可知,为夫每次与娘子同床为何都要吹灯拔蜡?”
我的脸瞬间红了。
“因为娘子身上的疤痕,令为夫太心疼。”他眸色满满怜惜,“看着那些可怖的伤疤,为夫总会责问自己,为何没能护佑住自家娘子。”
“快别说了,我同你去买药膏就是。”我忙应下。
走进“锦记”药材铺,几个店伙计正在热火朝天地闲聊,根本没理会我们。
“王昨儿刚举行纳妃之礼,圣树大半夜就被人连根拔掉,圣树上挂着可多‘福礼’,这不摆明了与王和新妃作对吗!”
“听说王一大早就把世子传到宫中问话,世子到现在还没出来。我看,无论圣树是不是世子所毁,世子都百口莫辩了!”
“王没纳新妃之前,只世子一根独苗,如今新妃肚里的小世子都三个多月了,王对新妃宠爱无度,世子的地位岌岌可危啊!”
“谁说不是呢,世子早就看新妃不顺眼,新妃本就擅长玩弄心机,如今仗着肚里的孩子越发猖狂,都敢跟世子叫板了!”
正在货架上挑选药膏的唐惊鸿一愣,随即展颜一笑,朝店伙计道,“把你们铺子中最好的祛疤药膏拿出来。”
“我们铺子最好的祛疤药膏一小瓶就需十片金叶子,你若掏的出钱,我再给你去取药膏。”年轻的店伙计不紧不慢回了句。
他目光中极尽蔑视,根本没正眼看我和唐惊鸿一眼。
或许我和唐惊鸿衣着太普通,一点也不像能拿出金叶子的人。
唐惊鸿把一个钱袋扔到柜台上,“拿两瓶来。”
那年轻的店伙计漫不经心打开钱袋,脸上的表情立马大变,朝唐惊鸿点头哈腰,“客官先坐,小的去去就来。”
“娘子,待会儿我们又有事要做了。”唐惊鸿低声朝我道。
我忽然想起昨晚他说的那件有意思的事儿,脸莫名就红了。
他在我脸颊轻轻捏了下,打趣道,“为夫说的可不是昨晚那事儿。”
“我也没想啊!”我怼他。
他笑意深浓,“娘子心中到底想没想,为夫比娘子都清楚。”
我故意板着脸,在他胳膊上狠狠捏了下。
店伙计很快拿着两个精致的檀木盒子来了,笑嘻嘻地递给唐惊鸿。
“客官,这是我们店中最好的祛疤药膏,涂抹一月后,若有一点点疤痕没去掉,我们可把银钱全部奉还。”
唐惊鸿打开檀木盒,从里面取出两个小小的青花瓷瓶,拧开一个嗅了下,唇角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就这两个小瓶子,也太贵了吧。”我刚开始小声抱怨,唐惊鸿已把两个瓷瓶放进我衣袋。
我俩出了锦记。
唐惊鸿站在一处路口,左右看了看,“娘子,我们现下该去做一件重要的事儿了。”
“什么事儿如此重要?”
其实刚才我已感觉到,他对几个店伙计说的事儿上了心。
“若为夫没推算错,丘世子此时已深陷危难——”他眸色深不可测,闪烁着莫名的兴奋和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