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水疗,V08包房。
冷念丞睡着了,脑袋一直在枕头上左右晃动,看起来像是在做噩梦。
他的嘴里一直在念念有词,什么“该死!”、“鞭尸!”、“挫骨扬灰!”……
朱律师回眸看了他足足五分钟,不明白冷先生的脑袋里究竟在做什么奇怪的梦。
“阿飞,冷先生好像在做噩梦,你快把他推醒吧!”朱律师压着嗓音和李飞小声对话。
李飞也一直没睡着,耳朵里都是冷念丞的梦呓声。
他一直在观察冷念丞,发现他的额头、鼻尖、胸前都浮上了细密的汗珠。
“阿飞,快喊醒冷先生,愣着干嘛呢?”朱律师催促道。
“你丫的,你自己怎么不喊?董事长有起床气,你想我挨揍啊?”李飞瞪了一眼朱律师,这人真损。
朱律师被怼了一句,不再吱声,眯起一双眼睛继续上下打量面前的13号技师,一位丰满的彝族女人。
冷念丞睡得很昏沉,脑袋里一直在延续刚才那个梦境。
在梦里,他和李飞驱车赶往东城河。
月黑风高,桥下路灯昏暗。
“阿飞,冷楚雨的骨灰留着,将她们二人挫骨扬灰。”
“为什么不一起?”李飞一脸狐疑,反问道。
“警察追问起来,我们至少要有一个交代。我们可以对外声称,已经将三人的骨灰合并在一起。
这样可以证明她们三人姐妹情深,生死在一起。”
“哥,您太厉害了,是阿飞考虑不周。
不过,这位冷楚雨小姐姐很幸运,能够死后留下一个全尸的骨灰。”
“她欺我最少,是她自己替自己争取的。”冷念丞看着冷楚雨的骨灰,薄唇勾笑,“楚雨姐姐,你当初不该站错队伍!”
话落,李飞拿起冷欣然的那袋骨灰,冷念丞拿起冷静秋的那袋骨灰。
两人将黑色垃圾袋解开封口后,相视一笑。
“阿飞,我数三二一,咱们一起将她们抛向天空!”
“好的,哥!”
“三、二、一,抛!”
下一秒,两人的手臂卯足了劲儿,将黑色垃圾袋抛向了黑夜长空。
两包白色的粉末,跟随夜间的晚风,飘向了夜空,随后散落在东城河。
“挫骨扬灰,抵消你们的罪过!
下辈子,希望我们不要再相遇!”冷念丞看着东城河的河面,面色惨烈地笑了笑。
“哥,我还是觉得这么挫骨扬灰太便宜她们了,为什么不丢进化粪池?”
冷念丞勾着李飞的肩膀,笑了笑,“阿飞,再怎么说,她们终归姓冷!
爷爷在天之灵,应该也不希望我做得太绝!”
“董事长,您真是宅心仁厚,上天会眷顾您!”
“阿飞,我不求眷顾!上天也不曾眷顾我!
九岁丧母,十岁丧父,爷爷又撒手人寰,离我而去。
我爱的女人算计我,一心想要亲手杀了我和爷爷。
我给过其他女人机会,她们接近我,不是为了冷太太的身份,就是为了嫁入豪门,享受富贵。
阿飞,我现在只有你了!
兄弟,你千万别辜负我!”冷念丞看着李飞的眼睛微微一笑。
李飞却在冷念丞的眼睛里看见了支离破碎的光,“哥,阿飞定不会负你!”
“嗯!咱们要当一辈子的好兄弟!”
话落,两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四目相视,兄弟之情,呼之欲出。
两人戴上黑色鸭舌帽和黑色口罩准备上车时,东城河大桥上拉起了警笛声。
警笛声“哇儿~哇儿~”响彻在漆黑夜空,随即便是大射灯照在两人的身上,将他们二人聚焦在灯光下。
“哥,你快跑!”李飞脸色煞白,用眼神示意冷念丞跳河,“哥,你擅长游泳,快跳河!”
“不行!阿飞,要跳一起跳!”冷念丞急红了眼睛。
“哥,我是旱鸭子,跳下去死得更快!”
“阿飞,哥拽着你一起游!”
“哥,您拽着一起走,说不定我们谁都活不了。
哥,有您这句话,阿飞死而无憾了!快跳!来不及了!”
两人抬头望去,桥上停了数量警车,警笛声声入耳。
一群持枪警察已经往东城河桥下奔跑过来。
下一秒,两人看见刘子明站在桥上举着喇叭大声逼逼,“放下武器,缴械投降,争取宽大处理。”
冷念丞微微一笑,竟然风轻云淡,“宽大处理?这么多人命,牢底坐穿了也出不来吧!”
“哥!别笑了,您快跑吧!我掩护您!”
冷念丞回眸看向东城河的水面,眼前的水位涨幅的很厉害,又是在夜间,可比上次在茅山火葬场凶险多了。
听天由命吧!
“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您出去之后还能想办法捞我,快跳啊!”
冷念丞的瞳孔一亮,“阿飞,你说的有道理!等着,哥一定会救你!”
“放心吧,哥!阿飞保证守口如瓶,护您周全!”
话落,冷念丞纵身一跃,“噗通”一声跳进了水里。
梦里,李飞被一群持枪刑警围得严严实实。
“李飞,放下武器,缴械投降,争取宽大处理!”
李飞猛地举起一把格洛克17式9mm手枪,对着脑门扣动扳机。
“pang——”的一声枪声,子弹穿透李飞的眉心,当场毙命。
“哥!只有死人才会永远闭嘴!”
李飞倒下的一瞬间,回眸看向东城河的水面,嘴角扯笑。
冷念丞在水中听见一声枪声,惊住了十秒,他的身体在急速往下沉。
在水里,他睁开了眼睛,看见东城河的桥桩,看见水面上的昏暗灯光。
迎着那道光,他猛地身体一个反弹,“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李飞的声音支撑着冷念丞穿过了东城河。
“啊——你轻点!”朱律师被彝族女人按到了一个敏感的穴位,没忍住叫出了声。
冷念丞脸色越加惨白,像是受到了惊吓。
“啊——”的一声,冷念丞从噩梦中惊醒,瞬间立直了身体。
“阿飞——阿飞——”
“冷哥,我在呢!您做噩梦了吧?”李飞看着冷念丞,一脸懵圈。
难不成冷念丞的梦里还出现了自己?
冷念丞猛的将身边一瓶依云矿泉水一股脑灌进了体内,又拿起李飞的那一瓶水,一股脑喝得一滴不剩。
“哥,这个……我喝过了!”李飞有点尴尬,冷念丞可是极度洁癖的一个人。
“好兄弟,客套什么?”
“好兄弟?”李飞惊得喉结一阵紧缩,他可不敢当!
“阿飞,你会游泳吗?”冷念丞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李飞头摇得更拨浪鼓似的,“冷哥,我不会游泳,旱鸭子一个!
小时候,我们福利院组织过学游泳,我的求生欲太强了,在水里玩命扑腾,把教练脸都抓破了!
后来,福利院的院长就不允许我继续学游泳了,我也乐得开心,求之不得。”
冷念丞擦了擦头上的汗,突然起立,“阿飞,走!”
“冷哥,咱去哪儿?楼上吗?”李飞的脸顿时红了,阳光水疗楼上的服务,可是有色彩的。
“废什么话!带你去学游泳!”
“啊?学游泳?哥,不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