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娇原本清明一片的脑袋,因为这句话骤然混沌起来。
隔着灰白色的朦胧烟雾,她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男人的脸上时,竟然有短暂恍惚的不真实感。
这个时候的陆既寒和往常完全不一样,他穿着白色睡袍,短发随性的搭在额前,下巴上隐隐有青黑色的胡茬冒了头,那层衿贵仿佛也蒙了层雾,平时生人勿近的气场像是被抛到千里之外。
但明娇心里很清楚,这些都是假像。
她有自知之明,知道陆既寒不可能因为和她睡过了一次,就对她欲罢不能食髓知味。
昨晚之所以能成事,十有八九还是在酒精的催化下。
她是这样,陆既寒也不例外。
明娇思绪回笼,嘴角浅浅弯起来,“谁敢渣陆律师呀?”
她顿了顿,像是想到什么,微微皱起眉,说:“我可不想牢底坐穿。”
后面四个字被刻意加重了语气,但从她一把柔软的嗓子里说出,倒是像极了耍小脾气的撒娇。
陆既寒扯唇笑了下,“我有名字。”
“……”
明娇愣了愣。
反应了好一会儿,她耳根才微微一热,眨眨眼睛没再开口。
她当然知道陆既寒有名字。
但有陆彦行在前,明娇总觉得两人不是同一个辈分的人,陆既寒虽然年纪不大,但对她来讲更像是长辈,直呼其名自然就不太合适。
床上的手机屏幕还亮着,陆既寒显然是没有去拿的意思,明娇转开视线,看向上面被放大了几倍的照片,又把话题扯了回来:“陆……”
“律师”二字突然叫不出口。
明娇抬手掩了下嘴角,“您现在决定不了的话,也可以多考虑几天。”
她像是在谈判,而且胜券在握。
陆既寒被她这么明里暗里的威胁,也不生气,他脸上表情很淡,自始而终似笑非笑地望着明娇。
不愧是经常上法庭的人。
都被人逼婚了,还能这么不动声色。
明娇倒是险些露了怯,她牙关轻咬了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我还有更亲密的照片,您要看吗?”
她以为陆既寒没把这种单纯的牵手照放在心上。
陆既寒把烟在烟灰缸里按灭,一根抽完,再开口时声音都有些低哑:“要。”
明娇:“……”
她就是为了证明自己还有别的筹码,但没想到这人真的要看。
明娇也不是变态,没有拍自己床照的特殊癖好,虽然几小时前她确实拍了几张作为证据,但存活不足两分钟,就被删得干干净净了。
陆既寒不像是在开玩笑,明娇低着头,余光已经瞥见那只修长漂亮的手去拿她的手机了。
手机上还有徐双怡这个内鬼给她发的微信。
明娇哪能让陆既寒看到,她也顾不上自己衣衫不整了,忙扑过去连着手机和手一并抓住。
动作幅度太大,羽绒被轻而易举就从肩膀上滑了下去。
明娇想伸手去拉,但又怕一松手,手机就被陆既寒拿走,短短几秒钟,她的鼻尖上就覆了层薄汗。
陆既寒也没用力,就着这姿势偏了下头:“没拍对吗?”
“……”
男人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开,落在她印着清晰吻痕的白皙锁骨上:“要再做一次,给你拍么?”
陆既寒半倾着身,比明娇高了不少。
她坐在床上,视线正对着男人睡袍的系带,再往上移,她看到了领口上方,昨晚被她抓破了皮的胸口。
肌理分明,流畅的线条一直延伸而下。
明娇不自觉吞了口口水,她撇开眼,刚要把手机从陆既寒手里夺回来时,敲门声响了几下。
陆既寒把手机放到她手心,又看她一眼,才抬了腿去开门。
明娇轻轻呼了口气。
这应该是陆既寒的固定房间,空间很大,设备齐全。
从卧室到门口的距离,明娇甚至都听不清外面的人说了什么,只隐约能听出是个男人。
大概过了五分钟。
门被关上的声音响起,随后是由近及远的脚步声。
陆既寒把卧室掩着的门推开时,明娇才刚设置完自动锁屏,还没来得及抬眼,那人已经把两个包装精致的纸袋放在了床上。
明娇瞥了眼,认出这是陆氏旗下的奢侈品牌。
“穿好衣服,”陆既寒倒了杯温水放到床头柜上,“送你回学校。”
明娇把那两个纸袋拿过来拆开,一件雾霾蓝色的大衣,一件米白色的打底连衣裙,还有一套内衣裤,价格标签还没有撕,上头明晃晃地印着好几个0。
除了内衣,每一件都是五位数起步。
陆既寒见她没动静,微微抬了头看过来:“怎么了?”
注意到她手指捏着的地方,他倒是低低笑了声:“不用给我钱。”
衣服是他让江助理从店里拿的,江助理直来直去,大概是忘了取标签。
明娇这才撕掉标签,背过身去快速换好了衣服。
转过头来时,陆既寒刚好把一片药河水杯一起递过来“先把药吃了。”
不用他说,明娇也知道是什么药。
他想得倒是周全。
明娇接过水杯,吞下药后,正小口小口地往下咽着水,就听到陆既寒说:“我房间没有放避孕.套的习惯。”
他说话直白露骨,但可能因为是律师的缘故,自带了一种正经干净的气质,所以完全不会让人反感。
明娇却差点被水噎到。
“我以后多准备一些。”
“……”
明娇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
喉咙进了空气,她偏过头去,捂着嘴咳了好一会儿,直到整张脸都涨得通红,她才缓过来许多。
“以后就不……”
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陆既寒打断她:“不什么?”
明娇抿起嘴角,满脸都写着拒绝。
“怎么,”男人轻哂了声,“想当陆太太,不想尽陆太太的义务是吗?”
……
陆既寒还是没能送明娇回学校。
他公务繁忙,案子几乎一个接一个,明娇还没洗漱完,他就被江助理给叫走了。
原本江助理想送她回去的,但被明娇给拒绝了。
八点多钟。
明娇装好脏衣服,关好门下了楼。
雪已经停了,但乌云悬在头顶,天还是阴沉得吓人。
明娇紧了紧大衣,她站在酒店门口,正要抬手去拦出租车,就猛地被人从身后给抱住。
男人声音很低,温热的呼吸尽数洒在她的侧脸:“娇娇,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