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既寒是不是性冷淡明娇不确定。
但她好像是有那么一点。
因为她从中体会不到任何快乐,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难熬。
明娇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知道醒过来的时候,外头天还黑着。
雪还在下。
势头明显比来时更猛,鹅毛一般扬得热闹。
明娇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下了床,在窗边站了好一会儿,确认陆既寒不会醒来后,她把床头灯打开,拿过手机回到了床上。
两分钟后。
床头灯又被关掉,明娇把手机压到枕头下面,这才沉沉睡了过去。
早上六点半。
陆既寒准时睁开眼。
他昨晚睡得不早,但形成了十几年的生物钟让他习惯这个时间点醒来,回笼觉是不可能睡了,借着耳边明娇均匀清浅的呼吸声,陆既寒阖上眼清醒了片刻,披上睡袍去了阳台。
卧室和阳台间隔了一层玻璃门,隔音效果很好。
陆既寒开了暖风,空调运作声响起时,他的手机几乎一同震动起来。
这已经是昨晚以来,冯予青打来的第八通电话了。
陆既寒把门关严,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才不急不缓按下接听键。
那头的人急切的声音几乎立刻传了过来:“既寒,你昨天晚上干嘛去了?”
“爸和我怎么都找不到人。”
“问了褚炀,才听他说你律所有事先走了……”
冯予青是陆既寒二哥的发妻,丈夫前些年出了场车祸去世之后,她也没再改嫁,帮着打理陆家的公司。
是典型的女强人。
女强人哪里能看不出这点猫腻,打趣式地笑了下:“说吧,到底去哪儿了?”
冯予青是看着陆既寒长大的,也知道他干不出什么混账事来,很是放心地呷了口咖啡提神。
下一秒,她的咖啡差点哽在喉咙里。
因为电话那头,陆既寒淡淡说了句:“去酒店了。”
“……”
冯予青愣了愣:“去酒店干什么?”
男人便轻笑了声,“睡觉。”
陆既寒不是爱开玩笑的人,很多话他说得不够直白,但冯予青听得懂。
有那么一瞬间,冯予青以为自己打错了电话,重又看了眼来电显示,她才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跟谁?”
不等陆既寒回,冯予青一拍脑门:“不会是宋家那个丫头吧?”
昨晚提前离场的也就他们两个。
别人猜不到这层,但冯予青活了四十年,哪能看不出些猫腻来。
果然,陆既寒没有否认。
沉默半晌,冯予青连咖啡都喝不下去了,忧心道:“那丫头才跟彦行解除婚约不久,而且听小宥说,上次她和大嫂在家里闹得不太好看……”
这像什么话啊!
陆既寒静静听着,幽深的眼底没什么情绪变化,喝了小半杯温水漱过口后,等冯予青说完,他才温声问:“二嫂,你知道‘日月’么?”
短短几分钟,冯予青脑海里已经唱完了一出大戏,正等着男主角给个说法,结果这人一开口,却是个驴唇不对马嘴的问题。
她皱了皱眉,说:“什么‘日月’?”
陆既寒:“明家的公司。”
冯予青:“……”
陆家产业涉及的广,但最主要的还是国际知名的奢侈品牌。
冯予青在商场浸淫多年,对这些话术最为敏感,不等陆既寒解释,她就打趣道道:“怎么说,小姑娘这么厉害呢?才认识多久,就让我们家大少爷亲自给处理大麻烦了。”
陆既寒轻晃了下水杯,他半低着头,眸光似有若无透过水杯,落想房间大床上,正安稳睡着的女孩子身上。
明娇当然厉害。
接近他的每一步都带有目的,陆既寒明知道,可偏偏,还是一步步踩了进去。
他鬼迷心窍了,后果就得担着。
那头冯予青又问:“认真的?”
“嗯。”
知道这个小叔子的决定一般人改变不了,冯予青也没再多问,说:“我这几天处理一下。”
……
明娇再醒过来的时候,左手边已经空无一人。
手摸过去,连床单都是凉的。
明娇心底一惊,几乎立刻完全清醒,倏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下一秒,男人的声音自几米开外响起:“醒了?”
明娇抬眼,正看到陆既寒把阳台的推拉门合上,他个子高,走到床头时,投下来的阴影几乎能把她完全笼罩。
明娇扬起头才能看到他的脸,表情寡淡,眼睫垂下,似是漫不经心往下掠了一眼。
她反应过来,这才后知后觉地把被子往上拽了拽。
陆既寒勾了下唇,他扯了把椅子坐在床头,嗓音还带着清晨微弱的低哑:“饿了么?”
明娇摇摇头。
天依旧没有放晴,还在絮絮地飘着雪。
天气预报说澜城这几日有暴雪,明娇望着窗外深呼了口气,然后又转过头来,目光定定地看向陆既寒:“陆律师。”
男人眉梢轻轻挑了下。
明娇把手机解锁,打开相册递到他跟前。
屏幕上方,正是昨晚徐双怡发给她的,她和陆既寒的“亲密照”。
陆既寒毫不意外看到这些,以至于他眉都没皱一下,唇角甚至似有若无地扯出了些弧度,他也没去拿手机,只垂眸看了眼,“明娇,你知道什么叫勒索么?”
“……”
张口闭口就是她的犯罪行为。
但明娇也不是被吓大的,她抿起嘴角,浅浅笑了下:“我没想要钱。”
少女素着一张脸,明眸皓齿,平日里伪装出的那层冰像是骤然被敲碎,露出里面她原本的样子来。
陆既寒点了支烟,顺着她的话问:“那你想要什么?”
明娇也不跟他兜圈子,只是到底处于理亏的一方,她嘴边的笑意敛起,连抓着被角的手指都微微收紧:“想要陆太太的位置。”
她确实不想要陆既寒的钱。
明家是个无底洞,光靠钱未必能填满,但“陆太太”这个名分却能解决大部分问题。
“要陆太太的位置,然后呢——”
陆既寒侧眸睨过来,他指尖燃着支烟,烟雾缭绕间,男人声线沉沉:“打算怎么渣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