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他应的是哪个问题。
不管是哪个，和明娇都没有太大的关系。她不做他想，和刘姨道过了别，匆匆跟着陆既寒走出别墅。
警局距离陆家近十公里。
开车少说也要一刻钟，加之路上堵车，明娇坐在车上，被暖烘烘的阳光晒得快要睡着，才仅仅走了一半的路程。
陆既寒已经第三次看腕表了。
明娇强撑着往下掉的眼皮，转头看向陆既寒，轻声问：“是我小姨的事吗？”
且不说宋伊宁那个所谓的男朋友，大概率从昨晚曝光那条消息时就被放了出来；更何况……他是在B市的警察局。
果然，陆既寒微微颔首，“嗯。”
“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了。”
明娇也不是个没眼力见的人，见陆既寒一直看时间，知道这人十有八九是有正事的，她弯唇浅浅笑了下：“你把我放在前面的路口吧。”
男人闻言，侧过头来看她一眼。
“你确定？”
“嗯。”
明娇重重点了几下头，“我自己可以的。”
又是这句话。
陆既寒觉得好笑，他眸色深沉，眼底有似有若无的轻嘲一晃而过。
“嗯。”
心里没由来地，憋了口滞闷的郁气。
陆既寒也不再多说，把车停到了路边，等明娇解开安全带，正要开门下车，他才又冷声开了口：“明娇。”
这人的声音惯常是温和平静的，情绪虽然不多，但很少会像现在这样裹挟着寒意。
明娇疑心是自己听错了，愣了下，才应声问：“怎么了？”
陆既寒本来是想说有事给他打电话的。
但转而一想，明娇十有八九也只是嘴上答应地好，没那个必要。
男人收回视线，嘴角极淡地扯了丝弧度，说：“没事。”
“……”
明娇觉得陆既寒今天有点奇怪。
但她又说不出奇怪在哪里来。
直到下了车，走出一段距离后，明娇还是没能猜出他是真的“没事”，还是假的“没事”。
这个时间段是上班高峰期。
路段拥堵，车流移动地极为缓慢。
明娇没空再多想，见打车无望，只好打开地图导航，沿着路线快步往警局的方向走。
中途倒是想过借用一下共享单车，可惜她今天穿的长裙，实在不太方便。
少女步子时缓时快，等车辆疏散些再打车到警局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
刚走到门口，明娇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女人叫喊声：“还做什么笔录啊警察同志，人都已经出院了，那就明显是没事了啊！”
警察的声音隐隐透着无奈：“这位女士，请您冷静一些。”
“有没有事不是我们说了算，更不是您说了算的。”
“现在是对方那边……”
还没说完，就被那道趾高气昂的女声打断：“对方？你确定是沈家有意见吗？”
从语气里也不难听出，她从骨子里就是瞧不起沈家的。
明娇脚步定住，又漫不经心听那女人说了几个折辱沈家的词语，她才抬手敲了敲本就开着的门，“冯女士，不是沈家有意见。”
冯女士一直都不喜欢明蓝这人。
她人长得漂亮家世也好，从小就是被人捧在手心里千娇百宠着养大的，等成年以后，又嫁了一个好丈夫。
几十年来，冯女士对明蓝的妒意水涨船高，一天比一天深。
明娇只不过是个导火索而已。
所以刚才诋毁起明沈两家，冯女士话匣子一经打开，就再也合不上。
正说到兴起时，却突然被这道敲门声给打断。
女人拧眉，目光如刀刃，直直朝着门口的少女射了过来。
少女生了张极漂亮的脸蛋，桃花眼鹅蛋脸，鼻尖挺翘樱唇微扬。因为年纪小，脸上是满满的胶原蛋白，一丝细微的皱纹都不曾见到。
冯女士虽然没见过明娇，但一眼就把她认了出来。
她刚刚还高高在上的眼神瞬间被一抹厉色取代，嫉妒合着怒意升腾，她狠狠地瞪着明娇：“我当是谁呢？”
“这不是陆家少爷的前未婚妻吗？”
女人刻意咬重了“前”这个字，似乎是在有意提醒明娇的身份——
她已经没有陆彦行撑腰了。
明娇也不恼，她轻翘着唇角，兀自把自己的后半句话补上：“是我对您有意见呢。”
事已至此，明娇虽然不指望把沈家摘干净，但也想尽量把火往自己身上引。
少女眉眼弯弯：“我对冯女士也没太大的要求，道个歉总可以吧？”
“道歉？”
冯女士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说的都是实话，凭什么要道歉？”
“实话？”明娇学着她的语气，笑了下，转头看向刚才跟冯女士理论的警察，“请问，我可以看一下监控吗？”
“可以的……”
负责这事的警察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他今天请这个冯女士来做笔录的过程异常艰辛，原本以为人请来就没事了，结果没想到，这人压根不肯配合。
一问问题，冯女士就跟被人踩了尾巴一样跳起脚来。
警察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忙走到电脑前面，把监控录像调了出来。
两人争吵的地点是一家高级美容院。
监控的画面和声音都极为清晰，他调好倍速，示意明娇可以过来看了。
明娇瞥了眼面上毫无惧意和愧疚的冯女士，往前迈出几步，站定在了电脑跟前。
视频一共五分钟。
从几人淡定的闲聊，到冯女士找茬和明蓝吵架，再到两人动手互相扯头发导致明蓝心脏病发作倒在地上。
明明是正常速度，但看在明娇眼里，却像是放慢了好几倍，每一帧都清清楚楚。
少女手指紧紧攥起，牙关轻咬，有一团火苗直冲脑门。
冯女士还在添油加醋，不屑地哼了声：“这不一看就是装的病吗？”
明娇真想一拳把她装腔作势的脸打歪。
可惜这里是警察局，她没那个条件。少女深呼一口气，扯了丝笑出来，问：“冯女士，你有证据说我小姨装的病吗？”
“而且你说我抢你侄女男朋友，我被陆彦行甩了没人敢要，是个被人穿烂的破鞋……这些，你都有证据吗？”
少女站得笔直，肩膀和腰背纤细却又坚韧，她嘴角弯起，语调却重了几分：“没证据的话，我可以告你污蔑呢。”
话落没几秒，手机就震了下。
陆既寒：「是诽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