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不安感强烈到完全无法忽视。
明娇皱紧眉，才察觉到男人视线转移开来的那一刻，盛文卉就陡然攥紧了她的手腕。
“娇娇姐——”
明娇下意识转头看了她一眼。
盛文卉直勾勾地盯着第一排的旁听席，抿唇道：“我看到那个男生了。”
女孩子眼睛里迸发出光亮来，像是饿狼扑食一般，语调里的兴奋掩都掩不住，“真的好帅啊！”
“跟陆教授不是一种帅。”
怎么说呢？
盛文卉想了想，又道：“就是那种一看就像渣男，但还是忍不住多看几眼的那种帅！”
说起帅哥，平日里话本就不少的盛文卉更是滔滔不绝：“温柔又有少年感，怪不得那两个女生会争他呢。”
见明娇没多大反应，盛文卉撒娇似的晃了晃她的手臂，“娇娇姐，你快看一眼。”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一眼不看，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
盛文卉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对自己胃口的长相，迫不及待就想跟亲近的人分享这种喜悦，“就一眼。”
明娇有些失笑，“男神你不要……”
话音未落，就在明娇看到那个身影时顿住。
男生穿着白色卫衣，仿佛今天的事不是因自己而起，正旁若无人地低着头玩手机。
他看着年纪不大，脸上还带着这种年纪特有的桀骜和不逊，稍一抬眼，眉间就隐约含了几分戾气。
明娇喉咙蓦地有些干涩。
这是一张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
跟许熠和沈司越的那种相似还不一样，这个男生除了表情，侧脸几乎和沈司越一模一样。
两年多了。
明娇已经有两年多，没再见过这么生动的一张脸了。
她像是回到了刚学游泳的小时候，全身被水包围裹挟，溺水的窒息感一拥而上。
怎么都呼吸不过来之际，一双温暖的手把她从水面下捞了起来。
少年向来温柔的脸上难得多了几分担忧，“娇娇不哭，我们一会儿再学。”
明娇来了气，一屁股坐在水池边上，赌气道：“我不要学了。”
“不行哦娇娇，忘记前几天有个小女孩掉进河里，溺水死掉吗？”
“……”
明娇不肯实话，眼圈红红，鼻尖也红红。
少年便放软了语气，诱哄道：“今天学会了，哥哥给你做鱼吃好不好？”
明娇不是个吃货。
可她又偏偏无法拒绝沈司越的鱼，鼓腮静坐了几分钟，然后自己乖乖地跳进了水里。
明娇就是在那时候学会游泳的。
时隔多年，还是同样溺水的感觉，却再没了那双能把她从水里拉起来的手。
明娇牙关都开始打颤，还是盛文卉觉得不对劲儿，有些着急地扯了下她的手指：“娇娇姐……你怎么啦？”
“……没事。”
明娇回过神，强行把视线从那个男生身上收了回来。
顿了顿，她才开口：“卉卉，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啊……”盛文卉愣了愣，像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反应了几秒钟，才答：“晏许。”
晏许，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
明娇又问：“哪个学院的？”
盛文卉：“医学院。”
明娇可从来没问过这么多关于哪个异性的问题，盛文卉试探地问：“娇娇姐，你喜欢这种吗？”
“……”
明娇还真被问住了。
她确实是喜欢这张肖似沈司越的脸，但这人的性子，又明显和她喜欢的沈司越完全不一样。
明娇又瞥了一眼男生的方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缓缓抿起唇来。
……
庭审的过程对于明娇来讲，枯燥又无聊。
大概是因为陆既寒在的关系，判定结果都显得没什么悬念。
这个男人似乎有种魔力，即使在场有个和沈司越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晏许的情况下，他都能把明娇的注意力分出去大半。
明娇全程心不在焉，把目光从晏许身上，转向陆既寒时，她总算知道自己做贼心虚的感觉是从何而来了。
在她正牌老公面前，能堂堂正正就奇怪了。
明娇觉得烦躁，怕再待下去会喘不过气来，快结束时，她就借口去洗手间，提前几分钟从后门溜了出来。
外头空气新鲜湿润。
今天有小雨。
明娇紧了紧外套的领口，仰起头来，盯着灰蒙蒙的天空看了半晌，直到手机震动了下。
陆既寒：「等我几分钟。」
他都不用多说，明娇就猜到了他要开车送自己。
今天有突发情况不说，还有个盛文卉在，明娇想都没想，直接拒绝道：「我和朋友一起来的。」
那边就没再回。
又过了会儿，明娇瞧见盛文卉出来，唯恐自己被陆既寒抓个正着，拦了辆出租车就拉着人坐上去。
盛文卉看她一眼：“娇娇姐，我们不等晏许了吗？”
“……等他干什么？”
“跟他搭讪呀！”
盛文卉凑近些，“我看得出来，你对他有兴趣。”
这话说得有歧义。
连前面专心开车的司机师傅都从后视镜里瞧了她们一眼。
明娇有些头疼，否认道：“我没有。”
就算真的有，在陆既寒的眼皮子底下，她也不敢搞事情。
除非她不要命了。
明娇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又开口道：“卉卉，我下午要去S市，你有什么需要带的吗？”
“有！S市有个很有名的糕点！”
“……”
话题这才转开。
明娇打开备忘录，边写下来边松了口气。
……
中午本来是想和盛文卉在外面吃的。
但明娇这几天小腹坠痛，今天痛感尤其强烈，饭也没吃，干脆就直接叫司机把她们送回了公寓。
两人一前一后，在各自的楼层下了电梯。
明娇回家以后直奔卫生间，果然就在以防万一贴着的护垫上见了红。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明娇只觉得小腹像是针扎一般，在马桶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直起身来收拾干净。
肚子疼得完全没有胃口。
明娇干脆就没再煮饭，烧了壶热水后，她摊在床上，抱着水杯慢吞吞地小口啜着。
一杯水见了底，还是疼。
明娇把水杯放下，正翻来覆去得不到缓解之时，放在一边的手机忽地响了下。
女孩子蜷在被子里，丝毫没有去拿手机的意思。
过了好几分钟，她才呼了口气，拿过手机看了眼。
是陆既寒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