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才觉出有歧义来。
明娇也懒得纠正，浅淡一笑，说：“褚医生，再见。”
这是下逐客令的意思了。
褚炀自然能听得懂，这种公共场合，停车本就影响其他人，他便也没再逗留，摆摆手：“那下次见，小嫂子。”
话才说完，徐双怡立刻把车窗升了上来。
直到褚炀的声音被隔绝在外，她才长长呼了口气，“倒霉。”
徐双怡不太喜欢褚炀这人。
确切的说，徐夜身边的朋友，除了陆既寒以外，她都没多大好感。
全是些花天酒地的公子哥。
陆既寒之所以会被排除在外，也是因为他虽浸淫在这个圈子里，却出淤泥而不染。
徐双怡想到陆既寒，气又到了嘴边，还没叹出又被咽下，她转头看向明显心不在焉的明娇，问：“娇娇，怎么办啊？”
“没办法，”明娇望着前方川流而过的车辆，出神了几秒，才轻声道：“去你家吧。”
现在再去陆宅也不现实。
不管是从时间，还是明娇的精神状态来讲，都不适合跟人交流。
所以她刚刚才会那么强硬地拒绝褚炀，少女眉心轻拢，明艳的脸上难得掩了几分忧愁，“双怡。”
“怎么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娇娇……”
徐双怡既怕自己的话说重了，又担心明娇好不容易才走出来，今天就因为这一眼一朝回到解放前，她沉吟几秒，才说道：“只是像而已。”
徐双怡：“地球上这么多人，有几个长得像的很正常。”
明娇深知徐双怡的话不无道理，就算长得再像，这世上也不会再有一个沈司越。
可是长得像，对她来讲，也已经足够了。
明娇脑海中不断晃过少年上车的那个瞬间，她像是陷在其中，怎么都出不来时，手机忽然震动了下：「在跟哪辆车。」
是陆既寒的消息。
明娇猛地回过神来，她怎么也没想到，陆既寒会连这些都能猜得出来。
这种危急时刻，她脑袋倒是没有当机，快速转了一圈后，并不否认，而是顺着他的话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
开这么快，除了有重大急事，就只能是跟踪别人。
但按照传话筒褚炀的说法，那两人也不像是很着急的样子。
尤其是几分钟前，徐双怡还把车调了头。
褚炀“啧”了声，“这一看就是跟人跟丢了啊！”
连他都能看得出来，更别说陆既寒了。
男人神色淡淡，瞥了眼明娇刚发过来的消息，倏地扯唇轻嗤了声。
明娇：「双怡看上一个帅哥，想追上去问联系方式的。」
明娇：「可惜刚刚因为太着急，追尾了褚医生的车。」
陆既寒没再回。
他向来不动声色，信与不信都不会表现地太明显，男人侧眸望了眼褚炀：“还问别的了么？”
“哦……”褚炀才想起来，“我问她用不用我送。”
不用他说，陆既寒也知道答案肯定是“不用”。
不然明娇现在已经出现在车上了。
褚炀：“我说我比徐双怡那丫头开车稳，结果你猜你老婆说什么？”
陆既寒：“什么。”
他难得配合自己一问一答。
褚炀诧异地看他一眼，随即笑起来，说：“她说，‘我喜欢快的’。”
他探究一般，朝着陆既寒某处瞥了瞥，“老陆，你快吗？”
男人嘴边弧度陡然拉大，他像是在笑，眼睛里却有凛冽寒意乍现：“褚炀，你刚刚问什么？”
褚炀：“……”
他哪还敢再重复，忙不迭摇摇头：“我什么都没说，你听错了。”
话虽这么说，但男人表情却丝毫不见好转。
当然不是因为褚炀开他的玩笑。
而是陆既寒清楚地知道，明娇有事瞒着他。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陆既寒点起支烟，烟雾缭绕升腾而起时，他脑海中忽然有个无比荒诞幼稚的念头滋生出来——
她在跟踪谁呢。
女人还是……男人？
……
明娇在徐双怡家里住了一晚。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明娇这晚的梦里，沈司越和陆既寒交错出现，先是前者和她年少美好的青葱岁月，然后画面一转，陆既寒逼着她跪在沈司越墓前，发誓以后再也不会来看他。
明娇猛然从梦中惊醒。
梦里陆既寒冷淡的表情过于真实，以至于明娇醒来后依旧心有余悸，她盯着窗外天边透出的鱼肚白出了会神，才掀开被子下了床。
六点多钟，徐双怡还没醒。
明娇给她发了条微信后，先去商超买了些礼品，然后打车直奔陆宅。
到的时候，正赶上陆甲在院子里晨练。
陆程宥陪在一边，动作僵硬地胡乱摆着胳膊，明娇关上门，乖巧道：“爸。”
虽然叫这个称呼还是有些不习惯，但明娇也不是矫情的性子，能叫的出口就绝对不会再让人浪费口舌纠正。
陆甲也是个性情中人，先前的那些纠结和不快早就因为明娇一声甜滋滋的“爸”烟消云散了，他爽朗一笑，“小宥，快去叫厨房中午多准备几道菜！”
说着又想起什么，陆甲皱眉道：“娇娇，早饭吃过没？”
“吃过了。”
来的路上买了包子和豆浆，虽然没吃几口。
老爷子点点头，朝她身后张望了会儿，问：“既寒那臭小子呢！”
“爸，他有事来不了。”
“能有什么事啊……”陆甲神情有些低落，嘀咕道，“上个礼拜都没有来。”
“……”
陆程宥还没通知厨房，闻言也忍不住附和道：“对呀小婶婶，我小叔上周就没来。”
“别看爷爷嘴上不说，但心里想着呢！”
陆甲老脸一红，拿着放在一边的拐杖就要往少年身上戳，“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这臭小子，还不快去厨房传话！”
这种相处模式，在宋家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
起码明娇二十年来，完全没有体会过这种至亲至疏的亲情，她心头有酸涩也有喜悦，嘴角不由得轻轻弯了起来。
陆程宥躲得很快，像是生怕被打到一样，一下子窜出去老远后，还不忘给明娇做了个鬼脸，扬着声问：“小婶婶，你有什么喜欢吃的菜吗？”
好像除了陆既寒，陆家所有男性都问过她这个问题。
明娇忽略掉心头一闪而过的不舒服，弯唇笑道：“喜欢吃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