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见到许熠的第一眼,明娇连心跳都停了一瞬。
像是被人用手紧紧攥住心脏,钝痛感缓慢清晰地从胸口处扩散开来。
大概真如那句话所说,“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许熠和沈司越的五官虽然并不算太相似,但是拼凑在一起,气质却是惊人的雷同。
入学那天是早上。
九十点钟的太阳正盛,阳光倾泻在男生的脸上,把他唇角那分温柔明朗的笑意映得熠熠生辉。
像极了沈司越对她笑的样子。
明娇清楚地知道人死不能复生,沈司越谁都无法替代,但视线还是不受控制地落在他身上,怎么都收不回来。
大概是她的目光过于热烈,许熠和那几个新生交流的话音一顿,转过头来看了眼。
男生迎着阳光,微微眯起眼来。
他嘴角还挂着丝笑,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抬脚走近了些,笑着问问:“师妹是哪个学院的,是找不到学院在哪里吗?”
明娇盯他那张脸好几秒,才垂下头,拉着行李箱拉杆的手指收紧了些。
她大概是太想沈司越了。
所以才会从这个和沈司越毫不相干的男生身上,看出他的影子来。
那是明娇情绪最低落的一年。
虽然成功考进了B大,但还是会经常对着某样东西走神,比如视线所及之处,许熠那双洁白的运动鞋。
见她不说话,许熠以为她脸皮薄不好意思,主动从她手里拎过行李箱,“师妹,你一个人来的吗?”
明娇恍然回过神来,抬了眼,对上许熠含笑的眼睛,点点头。
其实那时候她就已经被宋家接回了澜城,只不过宋伊宁还没有成功把陆彦行搞到手,所以没有惹出那些幺蛾子来。
宋业廷没空管她,反正B大是在外市,他更是连面子活都不愿意做,由着她自生自灭了。
许熠虽然没能从少女的脸上看出无助难过的情绪来,但放眼望去,偌大的校园似乎也只有她孤身一人,连个陪同的家长都没有。
加上明娇长得漂亮,许熠看得心头荡漾,几乎未做思考,他甚至连明娇是哪个学院的都还没问清楚,就自告奋勇道:“我带你去报道吧。”
明娇并没有拒绝。
也就是从那次开始,许熠加上了她的微信。
他性子直,三天两头地来找明娇聊天。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明娇就察觉出他和沈司越不一样的地方了。
确切的说,除了气质和侧脸,再没有一样的点。
明娇开始觉得烦躁,但她那会儿没有现在“渣”,拒绝的话都要再三措辞,唯恐伤害到了别人幼小的心灵。
偏偏许熠又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约不到人就不肯放弃。
明娇实在没办法,只能答应下来,原本是那算趁着那次见面和他说清楚的。但她压根没想到,那顿饭还没吃完,她和许熠交往的消息就被人发到了学校论坛。
郎才女貌,配上照片后,那个帖子就一直被顶在前排没下来过。
但凡是喜欢在网上冲浪的B大学子,没有一个不知道他们在“交往”的。
冯慕雪就是在当天晚上出现的。
从她们第一次见面,再到冯慕雪自导自演掉进湖里,前后甚至不出三天。
冯慕雪深谙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道理,为了许熠牺牲巨大,听说她因为那事还生了场重感冒,在医院里躺了小半个月。
明娇现在想起,还是忍不住要皱眉握拳。
她对许熠和冯慕雪这两个人,已经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只要提起,一双清秀的眉已经跟着蹙起来。
主驾驶那人瞥见她的表情,心情却像是多云转晴,他左手抬起,掩起弯了一瞬的嘴角:“不喜欢他么?”
“不喜欢。”明娇回的毫不犹豫。
又嫌这三个字不能准确表达自己的情感,她接着道:“我讨厌他。”
讨厌许熠毁了她心里存着的,关于沈司越的那点美好。
他根本不配和沈司越相提并论。
但明娇没说这些,她怕自己情绪上来,不小心说漏了嘴,转过头来看向陆既寒,转移话题道:“宋伊宁那个男朋友这么快就松口了吗?”
“快么?”
陆既寒没看她,“还行。”
他不觉得快。
只要不是傻子,总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选项。
比起几年有期徒刑的量刑,当然是放弃一个给自己戴绿帽子的女人更容易,陆既寒眸光沉冷,嘴角轻嘲一般扯了下。
明娇双手撑在座椅上,把上半身凑的近了些,有些怀疑地问:“你不会威胁他了吧?”
“没有。”
前方路口红灯。
陆既寒刚好能趁停车的空当,转头看过来,男人嘴角轻牵,说:“那叫交易,不叫威胁。”
明娇:“……”
歪理。
明娇自知说不过陆既寒,只有些不赞同地动了动唇角,说:“您说的都对。”
男人低低一笑,倒是没反驳她的话。
红绿灯转换那秒,陆既寒唇边的弧度才微微敛起,意味不明地道:“今天胆子不小。”
明娇不解地看他一眼。
“你对冯女士说的话,才是威胁。”
“……”
他指的,大概是明娇那句“把冯女士嘴巴缝上”。
明娇摸了摸鼻子,虽然不后悔说出来,但还是隐约觉得有些后怕。
涉及到明沈两家的事,她往往维持不了冷静,头脑一热,那些话就脱口而出了。
虚张声势罢了。
不过也没什么大碍。
气势出来了,冯女士这种人最是欺软怕硬,在没有完全摸清陆既寒为什么会帮她时,起码短时间内不敢再找沈家的麻烦。
“没关系,”明娇嘴角轻翘,“反正在场的除了你,不知道那叫威胁。”
她怕是把别人都当傻子的。
陆既寒笑了下,也不提醒她,反倒别有深意地点点头,“也是。”
“不过……”
明娇突然想起什么,咽了口口水,才问:“你今天怎么会过来?”
“顺路。”
“你的事忙完了吗?”
“嗯。”
“……那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至少是在她信誓旦旦地说要告冯女士“污蔑”前了。
陆既寒瞥她一眼,视线再向下,刚好掠过少女交缠在一起的手指。
细长显白,隐隐透着几分不安。
她面上不显的情绪,似乎总会从细碎的肢体语言上显露出来。
陆既寒想了想,说:“你看监控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