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想，明娇也知道是谁告的密。
陆程宥年纪小，大概是因为自己没办法，但又实在想替明娇出一口气，于是只能求助于陆既寒。
明娇也不觉得他多管闲事，只瞥了眼饭桌对面还在义愤填膺戳着手机的俊朗少年，嘴角轻弯了下：「嗯。」
不过没什么大事。
毕竟明娇虽然喜欢吃鱼，但也没到吃不到鱼就有多委屈的地步。
陆既寒指尖轻动，把钢笔随手放在一边：「我下午去接你。」
根本不等明娇拒绝，他紧接着道：「晚上送你回学校。」
明天是周一，明娇早上有课。
她原本是打算陪老爷子吃过午饭，就直接回B市的，但对方连着两条消息发过来，又让她实在没办法拒绝。
想了想，明娇还是回了一个“好”字。
而饭桌这头，陆程宥见陆既寒半晌没有理会自己，手指在屏幕上戳的速度越发快：「小叔，你为什么不理我！」
「小婶婶被欺负了，你怎么还能无动于衷呀？」
陆程宥一边打抱不平，一边又想起之前有次陆彦行说漏嘴的话，皱了眉问道：「小叔，该不会真像表哥说的那样，你其实根本不喜欢小婶婶吧……」
少年自幼被陆家保护地严严实实，还未进入社会的大染缸，自然也搞不懂成年人的世界。
陆程宥先前只以为陆既寒当初不顾陆甲的反对也要娶明娇，对她肯定是喜欢得不得了，所以上次听陆彦行说起时，他也只是左耳进右耳出；但现在看到陆既寒的反应后，陆程宥开始怀疑人生了。
「小叔，你和我说实话，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陆程宥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陆既寒：「好好吃你的饭，陆程宥。」
内容倒是不凶，但陆程宥一看到自己的名字从陆既寒手上出来，就知道肯定是问不出个所以然了。
他只当陆既寒的避而不答是默认了，深深叹了口气后，再抬起眼时，看向明娇的眼神里就多了几分同情和惋惜。
明娇：“……”
这人看乞丐的眼神，又是怎么回事？
……
陆彦行自知讨不了老爷子的欢心，也就不再多费功夫，吃过午饭不久，他就带着冯慕雪准备离开陆宅。
陆甲上了年纪，身子骨不够硬朗，早早就上楼休息了。
客厅只剩下明娇和陆程宥，两人对视一眼，前者先起了身：“我也回去了，程宥下次见。”
“小婶婶，我送你吧……”
还未站起来，明娇就笑着拒绝道：“不用了。”
说着朝陆程宥挥挥手，女孩子推开门，快步朝外面走了出去。
陆彦行的车停在了院子里，这会儿还没开出去。
明娇步子迈得密而急，直到出了院子，她才轻轻呼了口气，放缓脚步，慢腾腾从人行道挪到了马路的中央。
不出两分钟，身后有轮胎碾过路面的声音响起。
黑色路虎几乎在开出陆宅的那一秒，速度就缓缓降了下来。
光是个背影，陆彦行都能一眼认出是谁来。
他心跳猛地加快，甚至要超越第一次见到明娇时的那种悸动，前方几米处，少女步子缓慢，瞧着竟有些失魂落魄。
陆彦行不可自抑地开始胡思乱想，边猜测明娇是因为他谈了新的女朋友而郁郁寡欢，边无意识地收紧了握着方向盘的手。
四月初的澜城早已乍暖还寒，明娇穿得单薄，卫衣加上短裙，一头长发被扎起来，全身上下写满了都活力和朝气。
冯慕雪坐在副驾驶上，眼里快要喷出火来。 她气得牙痒痒，偏偏看向陆彦行时，还要扯出丝温柔的笑来：“彦行哥哥，小师妹好像还没注意到后面有车呢……”
陆彦行回过神来，“嗯”了声后，抬手摁了摁喇叭。
前面的少女似乎才反应过来，有些诧异地回了下头，只看了一眼车牌号，她就接连后退几步。
慌乱之下，她甚至没有留意到脚下的碎石子，倒退过程中，一不小心就被石头绊倒，直直朝着后面栽了下去。
陆彦行连忙踩了刹车。
冯慕雪瞧见情况不太对，眼疾手快地拉住正要下车的陆彦行：“彦行哥哥……”
女生眼眶含泪，紧紧咬着唇，“……你是不是还喜欢她？”
陆彦行一时间下车也不是，不下车也不是。
左右为难。
一个是他根本忘不掉的心头好，一个又是处处合他心意的新欢……陆彦行攥起拳，沉默片刻，虽然没再下车，却是把车窗落了下来。
午后阳光明媚，连风都是带着暖意的。
陆彦行瞥见明娇被粗糙地面擦破皮的手腕，仿佛也借了这暖风，连心头都没由来地生出些燥意。
他还是不敢直视明娇的眼睛，只盯着那处渗了血丝的伤口，哽着嗓子问：“没事吧？”
明娇抿起唇，小声回：“没事的。”
“是我不小心。”
少女说着就要起身，但因为脚踝扭了下，力气使不上来，才站起来一半就又皱着眉坐了回去。
冯慕雪紧咬牙关，破口大骂的话差点忍不住要脱口而出。
手心都快被掐出血来，她才硬生生憋了回去。
陆彦行心乱如麻，只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说：“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了，”既然站不起来，明娇干脆就坐在一旁的矮阶上，她视线轻转，落向副驾驶上被陆彦行遮住的身影上，温声软语地说：“师姐会不高兴的……”
她轻而易举就把锅甩到了冯慕雪身上。
冯慕雪勉强笑了下，“不会的师妹，我没有那么小气。”
“是么……”
明娇垂下眼睫，像是想到什么，害怕地缩了下肩膀，自言自语一般嗫喏道：“可是上次我和师姐的男……前男友，只是说了句话，师姐怎么就生我的气了呢？”
冯慕雪怎么都没想到，明娇会说出这种话来。
她下意识转头看向陆彦行，男人前一秒明明还有些心不在焉，听了这话以后，他望过来的眼神都掺了几分质疑。
冯慕雪急急地解释道：“彦行哥哥，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她不敢否认，因为知道陆彦行如果真的要查清楚她的过往，根本就不用费吹灰之力。
“我现在喜欢的人是你，”冯慕雪眨眨眼，豆大的泪珠就落了下来：“只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