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予青这个年龄层的人，也大都不喜欢八卦。
但陆既寒毕竟是她看着长大的，关切在所难免，见对方不出声，她沉吟片刻，试探地问：“不过既寒，你到底怎么想的？”
冯予青：“对明家那丫头。”
她了解这个小叔子。
陆既寒既然对明娇负了责，那只要后者不捅出天大的篓子来，大概率会被他护着一辈子。
不提离婚，她连委屈都不会受。
冯予青猜到其中可能有陆甲的缘故，但又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正要再问得更进一步，就听男人开口道：“挺顺眼。”
不是一般的顺眼。
所以明知道她表里不一惯会撒谎，陆既寒也对她处处纵容。
冯予青无声的叹了口气。
陆既寒生性寡淡沉静，即使对明娇动了感情，应该也不会陷得太深。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包括陆既寒自己。
所以这一晚，夜深人静之时，陆既寒回到别墅打开房间的灯，瞥见空无一人的大床后，那股油然而生的不适感让他微微皱了眉。
明娇倒也没在这间房间里生活多久。
但少女的气息却藏匿在每个角落，陆既寒揉了揉有些紧绷的太阳穴，干脆重又把灯关掉，借着窗外透过的月色进了浴室。
一刻钟后。
陆既寒坐在床头，给自己点了支烟。
明娇在这些天，他很少会在室内吸烟，今天人回了学校，他也就没了那些顾及，深深吸了一口。
濛濛白烟吐出，陆既寒却恍然觉得索然无味。
他没在把烟放进嘴里，夹在指间任由它自然燃烧，隔了几分钟，他才借着弹烟灰的空，把那半截烟摁灭在了烟灰缸里。
烟味还未散去。
陆既寒掀开被子，长腿交叠解锁了手机，漫不经心地在微信联系人上划过了几圈，才给明娇发了条信息。
「我下周六晚上有时间。」
……
明娇是第二天早上看到陆既寒的消息的。
她还没太睡醒，对着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思考了好半晌，才慢吞吞扣了个问号过去。
明娇：「有时间做什么？」
到了中午。
明娇快下课的时候，陆既寒的消息才回复过来：「去宋家。」
这节课并不是明娇的专业课。
而是和盛文卉选修的同一节音乐鉴赏，明娇就是过来答个到，整节课都没听进去几句话。
女孩子本来正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结果因为这条消息，她几乎立刻从课桌上爬了起来。
盛文卉被她的动静吵醒，浑浑噩噩之下，压根都忘了自己还在上课，她比明娇反应更大，直接一拍桌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下课了吗！”
明娇：“……”
盛文卉这声实在过于响亮，完美盖过了温温柔柔讲着课的音乐老师，女老师推了推眼镜，一脸欲言又止地看向她：“同学——”
不等盛文卉反应过来，明娇直接把人又拽回到了椅子上。
“没下课呢。”明娇小声说。
教室里安静了一瞬，紧接着爆发出惊雷般的哄堂大笑。
盛文卉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恨不得原地刨个洞钻进去，尴尬正攀升到顶峰的时候，一声不屑地轻呵声突然夹杂在逐渐稀落的笑声中响起。
因为就在她们后桌，所以女声清晰地入了耳：“神经病。”
“……”
盛文卉原本只是尴尬，听了这声后，直接恼羞成怒，就差再次拍案而起了。
幸好明娇眼疾手快，先一步按住了她的手，“卉卉，人家做自我介绍呢。”
“……”
后面的人没了动静。
明娇说完，却微微皱起眉来。
要不是有盛文卉这一出，她差点就忘了，今天也是被人监视的一天。
明娇重新趴回桌子上，想了好一会儿，她给盛文卉发了条微信，说：「卉卉，等会儿帮我个忙。」
……
十二点整，下课铃准时敲响。
这个时间正是饭点，等老师一说“下课”，教室里的人乌拉拉都冲了出去。
明娇还趴在桌子上没动。
盛文卉故意把气叹得很大声，“娇娇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明娇把脸埋在手臂之间，瓮声瓮气地答：“心里不舒服。”
她声音不大，但教室里很安静，足够后排那两人听清楚。
盛文卉表情夸张，很是做作地凑了过来，问：“娇娇姐，到底怎么了啊？”
她的演技实在浮夸，但那两人只顾着听重点，竟也没觉出哪里不对了。
明娇是真的有些头疼了，她眼皮抬了抬，给盛文卉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收敛点，开口时，语调里却是掩饰不住的失落：“我不想见到他。”
“他？”盛文卉果然就把语气压低了些，“是你前男友吗？”
明娇长长地呼了口气。
“娇娇姐……你不会还喜欢他吧？”
明娇不说话，只装模作样地吸了吸鼻子。
后排那两人对视一眼，把脖子伸的更长了些。
盛文卉：“娇娇姐，既然你还喜欢他，为什么不愿意再给他一个机会呀？”
“没办法，”明娇叹了声：“他妈妈不喜欢我。”
盛文卉一脸惋惜，“那你……”
“算了。”
明娇打断她，拿了手机站起身来，“不提他。”
椅子在地板上拖拉的声音响了半秒，明娇头也没回，直接从前门出了教室。
盛文卉紧随其后，走出几米后，见后面没人跟过来，她才松了口气，挽住明娇的胳膊，问：“娇娇姐，我们干嘛要演戏给她们看啊？”
说到演戏，盛文卉又不好意思道：“我没给你掉链子吧？”
差点就要掉了。
不过这两人明显只是为了交差，对她们所说的内容真假并不太上心，所以没听出来也正常。
明娇笑着摇了摇头，“没有。”
“所以为什么要故意说你喜欢你前男友啊？”
盛文卉还是不理解，皱眉问：“你不是说他是个渣男，和你姐姐搞在一起了吗！”
这种涉及到伦理问题的感情线，她还只是在小说或者八点档里看到过。
明娇点头，说：“她们不是冯慕雪塞过来监视我们的吗？”
“没监视到有用的信息，估计这个学期都要被她们黏上了。”
但现在好了。
明娇心情豁然开朗，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她仰起脸，抬手挡住倾泻而下的太阳光，说：“等着看戏。”
用不到明天，她们就能看到一出好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