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不仅是明娇,连陆既寒都能看出发短信的人是谁。
而且,他看得清清楚楚。
“骚扰短信”四个字哽在喉间,明娇没好意思再说出来,她面上倒是不见多少被抓包的慌乱之色,只点点头,事不关己地“嗯”了声。
想了想,明娇还是解释了句:“因为没有打到车。”
这也的确是实话。
明娇如果能打到车,是绝对不可能再和陆彦行扯上半毛钱关系的。
甩都嫌甩不掉,哪还有硬往上贴的道理。
陆彦行这阵子一直在B大校门口徘徊,他长得高高帅帅,气质又不凡,短短几天,他都快成了学校里的红人。
而明娇因为三天两头被他拦下,自然也免不了混了个眼熟。
校内已经有人在议论她最近被校外的富二代疯狂追求了,只不过明娇一直没理。这些对她构不成多大危害的风言风语,她一贯擅长无视。
别人信与不信都是他们的事。
但是陆既寒……
他如果也这么想,那问题就大了。
明娇怕他信不过自己,眼神里带着十二分的真诚,定定地看着他,说:“真的。”
明娇:“你在法学院教课,应该也知道这种时间学校门口不好打车的。”
陆既寒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所以,怎么不打给我?”
明娇被他的话噎住。
她已经耽搁他一上午的时间了,哪还能在这种小事上麻烦他。
不过陆既寒才说过不让和他太见外,这才几个小时过去,明娇自然记得清楚。
她甚至还记得男人说这话时的语气和表情,虽平淡,却又暗含警告的意味。
对了,是警告。
那句话仿佛还响在耳边,明娇牙关轻咬,大脑飞速搜罗出两个破碎的词汇,半真半假地说:“来的时候太着急了……忘记了。”
倒也算个理由。
陆既寒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但这一刻,他呼吸间全是明娇身上浸染的、不属于她的味道。
带着车厢滞闷的烟味,和浓郁刺鼻的脂粉香。
陆既寒闻过一次,是在蹭过陆彦行车的陆程宥身上。
他鼻子向来刁钻,闻了就忍不住皱眉,那天,陆程宥才刚下车,就被他塞到了浴室洗干净。
不过陆程宥和明娇还不一样。
陆程宥身上带着这种味道,他只是单纯地闻不惯;而明娇身上只要沾上分毫,他心底就有沁着凉意的烦躁在发酵。
陆既寒眉间拢了几分郁色,“不回他?”
明娇连忙摇头,“不回。”
顿了几秒,她像是表忠心一般,又加了句:“我已经拉黑他很久了。”
男人脸色并不见好转。
倒也不算阴云密布,而是风雨欲来前的平静,越是这样,她心里就越是发怵。
明娇也不胡乱猜测他的心思,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膝盖后,撑着花坛站起身,强行拉了个还算明朗的笑出来,“你去忙吧。”
她声音温软,催促人时也带了撒娇的意味。
陆既寒跟着起身,他身上的木质暖香被冷空气降了温,像风一样钻进明娇的鼻腔,她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松懈下来,就听男人淡声道:“陆太太。”
这人明明也没说别的,但这三个字一出口,明娇动作就霎时间僵住。
她懂陆既寒的意思。
他没直白地说,但“陆太太”这个名头,却分明在提醒她记住自己的身份。
明娇算是明白了,她刚刚的那一通解释,陆既寒一句都没听进去。
或者,他听进去了。
但他没信。
明娇这两天本就存着气,所有的麻烦事胡乱缠在一起,解都解不开;加上方才费心解释了半天,听的人压根都没信,明娇那股子气像是骤然被点燃,一下子就炸了开来——
“小叔不是也觉得我像渣女么?”
陆既寒怔了一瞬,然后轻轻拧起了眉。
明娇脸上难得没了为装出来的笑意,她冷着张脸,漂亮多情的桃花眼里满是倔强和坚韧,“如果我跟别人的界限能那么分明,那就不叫渣女了。”
“……”
陆既寒活了二十七年,还是第一次被人堵的说不出话来。
男人狭长锐利的凤眸半眯,深沉视线落在少女苍白的脸上,沉默不语。
静了好半晌。
明娇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下巴上像是烧起把猛烈的火,火苗叫嚣着径直冲向脑门。
“……”
她都说了什么胡话啊!
一时脑热气急败坏的时候果然不适合说话,不然极有可能像她这样,说多错多。
明娇甚至都不敢再去看陆既寒的表情,她垂下眼睫,干涩地道:“对、对不起。”
“没关系。”
男人语调如常,像是没往心里去。
明娇的气刚呼出来一半,下巴突然被男人的长指拢住,而后抬起:“渣别人可以。”
陆既寒唇角轻牵,笑了下:“不能渣我。”
“……”
明娇都不知道陆既寒是什么时候走的。
她失魂落魄地站在花坛旁边,直到沈斯珩见她半天没回来,发消息过来问,她才猛然回过神来。
明娇晃了晃一团浆糊般的脑袋,简单回复了句后,抬脚往马路对面的快餐店走去。
等待出餐的过程中,明娇还心有余悸。
她有点后悔了。
陆既寒问怕不怕他的时候,她不应该说“一点点”的。
亿点点还差不多。
她和陆彦行没什么区别,两人对陆既寒的惧怕,都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
明娇恹恹地拎着打包盒回到病房时,明蓝已经醒了过来。
她比明菁命好,嫁了个疼她爱她的好老公,婚后一直没受过什么委屈,所以很少犯过心脏病。
不像明菁,三天两头就会被顾雪舒气到昏厥。
那是真的昏厥,每次都要被送进ICU抢救的那种。
明娇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才弯起唇,推门进去:“小姨,饿了没?”
她把打包盒放到床边的柜子上,“我买了你爱吃的叉烧包。”
正要打开,明蓝就握住她的手把她拉到床上,“娇娇快坐下给小姨看看……怎么又瘦了?”
明娇听话地坐在床边,十分乖巧地抿了个笑:“我吃不胖。”
“在学校里没被欺负吧?”明蓝皱眉,她身体没有大碍,便又提起了糟心事:“你跟冯家的那个到底怎么回事,前年闹过了一通还不算,这都一年多了,她怎么还是抓着你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