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在我耳里缭乱,我有些手足无措,双靥染红。
江帛笑着松开了我,大步逍遥往前走,“哦,之前是我养的一条狼狗,母的,吃核桃时卡到喉咙卡死了,你接了它的班,荣幸吧?”
“……”
当晚,我在客栈住下,绽绽夜里被我翻来覆去吵的睡不着,嚷嚷着跑去了火烧的房里睡。
我便睁眼到天亮。
翌日清晨,我们吃了一点东西便要上路,结果刚出客栈门时,便瞧见了齐些与赵黔正站在晨曦里,长身玉立。
我有些惊诧,不曾察觉道江帛冷却的目光,几步跑到了齐些的身旁,问道,“齐些,你怎么来了?你真的要与我们同去吗?”
齐些往我身后望去,而后目光又落到了我的脸上,温润笑笑,“我不放心,便一起去吧,前往长溪水路最快,我已经备好了船,我们尽量快去快回。”
我兴奋的点了点头,然后回头对江帛等人道,“那我们快走吧。”
江帛没有说话,似不经意的看了我一眼,而后越过我们径直走在了前面。
我们七人共乘一船,仿若一场精彩绝伦的大戏。
我,齐些,江帛相互沉默,身后是锅饼火烧与赵黔的弩拔弓张,以及玩的不亦乐乎的绽绽,若不是绽绽,气氛几乎凝固。
将将半日,原本兴奋不已的绽绽便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蹦不动了,船大概行驶不稳,加上绽绽从未坐过船,晕的厉害。
我连忙抱起绽绽进船舱休息,逃离这尴尬的场面。
我原以为齐些准备的船便是随处可见的那种打鱼船,却未曾料到是像江中船楼画舫一样的,有许多房间,厨房,仓库都具备了,让我瞠目结舌。
我与绽绽惊讶到说不出话,却见其他人波澜不惊的往船上走,我顿时倍感羞愧,所以这便是他们与我的生活,最大的不同。
我抱着绽绽回了房间,绽绽吐的小脸发青,让人看了心疼不已,我哄了她一会,她便沉沉睡去了。
夜已暮,星火点点,风微澜。
我正在房间里发呆,火烧便推门而入,手中端了一碗清汤,瞧了瞧熟睡的绽绽,轻声问道,“绽绽好点了吗?”
我摇了摇头,担忧的望向连睡梦中都还在蹙眉的绽绽。
火烧轻声叹息,端着清汤放在了桌子上,道,“我以前坐船时也晕的厉害,说起来,其实现在也难受的紧呢,李姑娘快些过来喝点汤吧,太子特意吩咐我去熬的。”
我点头,走了过去,与火烧坐在了桌子旁,端起汤水小啜了一口,口感清凉,有提神醒脑的作用,我便喝便问道,“你现在也难受?可为什么你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呢?”
火烧绽绽,漫不经心道,“因为我是千候的燕云军暗卫啊,心中的喜怒哀乐是大忌,身体的痛痒冷热是小忌,这些统统都要杜绝。”
我有些不解,问道,“什么意思?”
火烧看着我的目光,长嗯了一声,道,“燕云军,爱一个人,恨一个人,思念一个人,这些都是大忌,不可以说,不可以表现出来。身体的感知也是一样的,就算我再难受,也不可以让人看得出我很难受。”
闻言,我明白的点了点头,而后眉头紧蹙,咒骂道,“哇!这是哪个疯狗制定的规矩,好没人性啊!”
话音落,火烧大惊失色,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往身后看了一样,然后小声道,“是太子,姑娘切莫再乱言。”
我撇了撇嘴,低骂了一句,“禽兽!”
火烧瞧我这般义愤填膺,忍俊不禁道,“在这个世上,除了我们过世的静敏皇后,也就只有李姑娘敢对太子这般放肆,姑娘好福气呢。”
她的话落在我心里,竟不是调侃,我突如其来的低落,问道,“过世?你是说……江帛的娘吗?”
火烧不悲不喜的点了点头,淡淡道,“是太子的母妃,我们千候的皇上不同周边几国,后宫佳丽三千。我们的皇上一生只爱过一人,那便是我们的静敏皇后,即便皇后故去,皇上也未曾有过妃子。”
我由衷的想要称赞,可故去二字落在我心里,确实别样的沉重,我问道,“那你们的静敏皇后,她是怎么过世的?”
火烧轻叹,直道了一句造化弄人,然后沉默了许久,才娓娓道,“皇上皇后相敬如宾,皇后诞下太子与二皇子,那时的千候举国同欢,皇上皇后日复一日相爱。可是,好景不长,二皇子惨遭变故离世了,皇后思儿心切,大悲大哀,久而久之,也去了。”
我抿唇,不语。
难怪当日江帛与我谈起江字玉佩之事,声音隐约有些抖动,我还以为,是我听错了。
后来得知他是太子,我满心愤怒,却把这些事忘的一干二净。
江帛与他弟弟,应该,就像我与李盏一般吧。骨血至亲,手足之情,突然的离别,灼心蚀骨。
火烧见我动容,道,“所以,李姑娘,不要辜负我们太子。”
她的话将我从悲伤中拉了出来,浑身一激灵,颇为反感的看着她,澄清道,“我辜负他?他不要再骗我我就谢天谢地了!再者说了,他可是太子啊,我这种平民百姓哪里敢高攀。”
火烧笑的别有深意,望着我,道,“太子欺瞒姑娘实属不得已,姑娘莫怪,这一路来太子早将姑娘收于心窝里,莫说高攀,我们的静敏皇后当年也只是浣衣坊的丫鬟罢了,在千候有一条规矩,虽未登记在册昭告天下,可千候人尽皆知,女子与政治不可牵扯,也从未有过和亲联姻的先例。”
我目光闪躲,嘟嘟囔囔,“那也不行,尊卑有别,不敢攀龙附凤。”
火烧无奈的笑了笑,继而道,“那齐将军虽非皇室,可也是王侯贵胄,姑娘怎不说自己攀龙附凤了?”
我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望着她,偏执道,“那不一样!我心里有他,他心里有我,真情怎能和权贵牵扯上!”
火烧摇摇头,目光灼热,道,“你对他便可以将身外之物抛之不顾,太子对姑娘的感情就一定要掺杂这些?姑娘莫要辩解,你心里是有太子的,不光我们看得出,那齐些也看得出,所有人不知情的,便只有李姑娘你。”
“我没有!”我高声反驳,而后便没了底气,我想起了那日与江帛的肌肤之亲,羞赧之情溢于言表。
火烧似是一眼看穿我的心事,轻笑调侃,“如若没有,那日姑娘为何不反抗?”
“我……”我刚要开口辩解,便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一阵碰撞之声,我警惕地望向火烧,见她也茫然,我便起身,蹑手蹑脚走到了墙角边,贴着耳朵仔细听。
这船上的房间是不隔音的,我听到那段有人倒吸冷气的声音,便伸出了两根手指轻轻敲了敲墙板。
果不其然,那端传来江帛的声音。
“诶呀,坐船好累啊,一点都不想动,我要脱衣服了,脱的干干净净睡觉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