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尴尬的捂住了脸,低着头不敢看他,此刻他的言语在我听来都是悲壮的,我一度以为我做的天衣无缝,可在他看来,却也只是个笑话。
我道,“对不起,我会还给你的。”
他说,“行啊,反正我暂时还不会离开上京,欢欢,你有了齐些,还打算找你弟弟吗?”
闻言,我立刻抬起头,目光坚定的望着他,道,“当然要找!”
“嗯。”他点点头,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展开递给了我,道,“楼愚色来信,说查到你弟弟的消息了。”
我几乎是颤抖着接过信,却发现上面娟秀漂亮的字,那么陌生。陌生的有些无助,泪水悄然落在信上,然后,晕开。
江泊连忙拿回信,皱眉道,“信上说,李盏当年在桃花镇,被一位腰间有一块江字玉佩的少年带走了。”
我抬起头,看着他,张口结舌。他无奈的看了我一眼,道,“怎么可能是我!那时候我还在千候!姓江的人多了去了!”
听他这样讲,我窘迫的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江泊轻叹,道,“好了,总会找到的。”
我依旧沉默,点了点头。
此刻的凝重,让我忘却他的情意,希望他也忘了吧,江泊是个顶好的人,但老姜头说过,万事随缘。江泊家世显赫,又生了一副好看的脸,又识得字,就是嘴刻薄了点。
我想,将来应该有个精通琴棋书画的闺秀淑女,贤淑端庄,落落大方,才配得上这样的江泊吧。
总之,那都与我无关。
思绪渐行渐远,江泊也在这气氛中一言不发。
忽然,窗外传来了悦耳而又庄严的鼓声。我随声望去,只见窗外一群浩浩荡荡的队伍招摇过市。
队伍中有龙撵二三,锦绣的顶边绣着精致的云涛,金色的流苏垂下,在这艳阳下,别样的雍华。
一群队伍浩浩荡荡,官兵开道,乐师随行,庄严而又隆重。
前面的龙撵坐着一位少年,少年唇红齿白,雍容华贵,眉宇间英气不凡。
可不知为何,有一丝异样的情绪在我心中一闪而过,我再努力回忆,却如何也记不起来了。
后面龙撵中坐着一位优雅的女子,穿着紫金色的衣袍,绣着花开牡丹,虽然薄纱着面,但却能够清晰的看到她的容貌。
我之前以为,楼愚色大概是这个世上最美的人了。
可是,龙撵中那名女子却令我再度挪不开眼睛。老姜头说过,人都是喜欢的美的东西的,那女子生的天仙模样,我想,绕是我这种姑娘看了都挪不开眼,世间男子哪会抵抗这种绝色。
可是当我转眼望向江泊时,却只在他眼中,看到了灰头土脸的我。
我尴尬的笑笑,拉着江泊跑到床边,指着那龙撵上的女子道,“江泊你快看!美人!你说是她好看还是楼……”
我的话随着目光落在女子身旁银甲猎猎的齐些身上时,戛然而止。
我木讷的放下了手,在这看着,他们竟如此般配,一对璧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哦,天作之合。
嗯,天作之合。
江泊无可奈何的皱着眉,不知如何开口,也不知是否应该沉默,就这样,久久的望着我。
我无悲无喜,“那是长公主吗。”
江泊没有说话,我便已知道了答案,笑了笑,“她真漂亮。”
“你也很漂亮。”
江泊的话,尤为温柔,可此刻落在我的耳朵里,都是无比嘲讽。
我的目光久久落在齐些身上,如江泊深深望着我,我们都可笑极了,喜欢的人就在眼前,却连拥抱的勇气都没有。
大抵是我的目光太过灼热,护在公主身侧的齐些,目光还是落到了楼上我与江泊的身上。
四目相对,是惊鸿,是难过。
他久久回望着我,眼睛里有数不过来了苦涩,公主发觉了齐些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也望向了我,最后落在了江泊的身上。
公主似乎是不悦,伸手扯下自己的面纱,高傲的目视前方,不再看我们。
祭天的队伍声势浩大经过长街,往萃祥山的方向而去,听闻齐些此次以护国大将军的身份护送皇家队伍萃祥山祭天,至高的礼,尊贵无比。
齐些的身影消失在长街里,我寻不到他,才对江泊道,“我不喜欢老将军,他也不喜欢我,如果我留在将军府的话,那公主还会嫁给齐些吗?齐些会不会有麻烦?”
说着,我哽咽了一声,又努力开口,“江泊,我想老姜头了。”
江泊伸手将窗户带上,屋子里一下子暗了许多,他说,“欢欢,你听我跟你说,公主的爹是皇上,皇上是主宰这个国家的王,他有生杀大权,他下旨让齐些娶公主,如果齐些不肯娶,那便是抗旨,抗旨是要灭满门的。”
我问他,“你是说,齐些会死吗?”
他看着我,面色凝重,点了点头,然后道,“也许齐些是真心待你,但他娶公主的事已经无法避免,你可以忍受与别的女人分享齐些吗?如果看见齐些怀中的人是公主,你会开心吗?”
他的话,清晰透彻。
我摇摇头,方才那一幕我已然无法接受,如若看着齐些怀抱公主,我不敢想象,那时候的我,该躲在哪个角落。
江泊蹙眉,接着道,“所以说,我之前说你与他不合适,并非是我刻薄。如若齐些只是一个普通的公子,不与江山不与朝廷有牵扯,那也算是个好的归宿,但是欢欢,你可瞧清楚了,你心里那个人,他是高高在上的护国大将军,身系家国,战功赫赫。”
我仰起头,深吸一口气,抓住了江泊的手臂,道,“江泊,你送我回川城吧。”
江泊望着我,道,“你不想找你弟弟了吗?”
他的话,惊醒了我,我瞬间收回了手,不知所措道,“对啊,我还要找李盏,江字玉佩,江字玉佩,江字玉佩……天下那么大,我要去哪找他……”
江泊轻叹,牵着手足无措的我坐了下来,为我斟满一杯酒,递到了我的唇边,一股清香的酒气丝丝滑进我的鼻中。
我狐疑的望着他,接过那一杯酒,见他目光笃定,然后小啜了一口,辛辣之味瞬间在我口中沸腾。
苦涩,却又甘甜。
江泊说,“这江字玉佩乃是西域植玉所雕琢而成的,天下仅有两枚,如今一枚在千候太子的身上。这江字玉佩原是千候国皇帝赐于太子与二皇子的护身符,后来……发生了一场政变,二皇子……死于一场大火之中,而他身上的玉佩却消失不见了。首先,千候太子一直忙于政务,不可能来赢国,就更没有理由带走你弟弟。那么也就是说,当年偷走江字玉佩的人,便就是带走你弟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