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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官方调查,我区老街巷子口垃圾站男尸一案并非普通的谋杀案,被害人黄某身份已经确认是一名赌博人员,长年经营着一个地下小赌场……”
电视播报着近期新闻,客厅里的灯暗沉沉的,屏幕的光明暗调换着。
“有人在吗?小叶?!小叶?”
门外传来叫门声,把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小叶!申请下来了!我前些日子给你填了一个申请,没想到还真申请上了,给!这是文件你先看看,没问题的话,填个名字就可以领贫困补助了……还真是不容易啊,你爹把钱全都拿去赌博没给你们留下一分……害!不提这事儿了,你先看看吧。”
村长一脸激动地把文件递给我……
不可能啊?这又不是年头年尾的,怎么可能申请到贫困补助呢?而且对于村长来说,没好处拿的话也不会帮忙申请的啊……难道良心发现了?!概率不是很大。
我看了看手中的文件,让村长先进来说话。
“你可不知道这半山腰的时候给你申请这个多难,幸好警察那边查询到你家困难,向上级领导汇报了情况,这才给你特批了一个名额下来,真是为人民服务啊!体贴入微,体贴群众,这种精神值得好好学习!”
我沉默地看着手中的文件,确定就是贫困补助申请特批没错:“村长,能问一下是哪个警察帮忙申请的文件吗?”
“额……这我也不太清楚,直接通知我去拿的文件,听他们局里说好像姓王……对是一个姓王的警官,不过叫什么我也没听清楚……”
“王池?”我反问道。
“对!对对!好像就叫王池!这王警官真不错!”说罢村长摸了摸鼻子,发出嘿嘿的笑声。
“你跟王警官认识吗?看样子很熟悉啊。”
果然,这老头没什么好心,不可能是单单给我送文件,还想跟警察套近乎。
“没有,不熟,只见过一面。”
说完我开始低头看文件,在后面签下了名字。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们很熟呢……”
“不熟。”
签完字之后我把文件递给了他,送完村长离开之后,我打开手机找到了前几天拨通的一串数字。
“叮叮叮,叮叮……”
手机大概响了十几秒就有人接起了电话:“喂?你好,请问你是哪位?”
年轻的女声传过来,我摸了摸手上的茧子:“我是朱叶,我找王池警官。”
手机那头:“师傅有一个叫朱叶的找你。”
“喂?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熟悉的声音传过来,我不由放松下来……
“为什么要帮我?”
“什么?”
我咽了咽口水:“贫困补助申请,为什么要帮我?”
通话沉默了几分:“因为我觉得你是个心不坏的人,正好又遇上了困难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我看着通话时间一秒一秒地数着,按了按手指上的茧子:“我不值得你帮忙。”
对方笑了笑:“我觉得你值得帮就行了,家里不是还有一个需要照顾的人吗?而且我知道的是,你自己身体好像也不太好吧?”
我默默地扣着茧子,良久才开口:“对,十七岁那年我妈刚死,我爹欠了一屁股债,追债的人找过来,我爹贪生怕死,说要把我送给他们当苦力,我被带走挖了一个肾,后来没有及时治疗,身体一直不太好。”
“……都过去了。”王池安慰我道。
我叹了一口气:“会好的!谢谢你!”
“哈哈哈,客气了,我的职责就是为人民服务啊!”
“真的谢谢!”我再次表示感谢。
“行了,行了。别客气了!下次请我喝茶就行了。”
“好,下次我请你喝茶……”
我对着空气发愣了半天,发觉世界并不是那么的黑暗,起码现在我能有缓口气的时间……
“李洁,你说会越来越好的吗?”
没有人回答我的问题,我笑了一下:“可能会吧!”
我已经成为了一个屠夫,怎么可能还有回头路呢?
……
8
再一次地我来到了老十字路口的茶馆,抬头看了看门上的牌匾,公正的楷书镌刻着“雅正”两个字,一切古香古色。
我抬脚走了进去,王池还在老位置等着我。
“王警官来这么早?”
男人爽快地笑了笑:“能不来早吗?能找到一个陪我喝茶的年轻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坐好开始煮茶……
“行,如果有机会我以后经常找您喝茶……”说着我抬手给他倒了一杯茶。
他闻了闻笑着说了声好!
“不错不错,像你这样的懂茶的年轻人很少了,我就说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不是一般人……”
“您客气了,我第一次见您也觉得您不是一般的警察。”
“害!别这样恭维我!我就是一个普通警察而已,也有很多没破的案,还有很多没有抓到的人……”说着摇了摇头“前些日子那个老巷子口被杀一案我是一点思路都没有,没有目击证人、没有摄像头、还没有嫌疑人关键是现在广泛引起公众的注意和恐慌。”
我压了压被扣出血的口子:“我没您专业,这种案件我也说不出一二来。”
“对了!你好像就是老街上的吧?那边离巷子口还挺近的,有什么消息吗?”
“没有,只是在新闻上知道有这一件事情。”
见他喝完我又给他续了一杯。
“也是……你天天需要忙的事很多,不知道很正常,根据我们调查,黄某是个开小赌场的,说不定啊跟你父亲认识……”
我放下杯子,停顿了一下:“可能吧。”
王池察觉到我的不对劲就停了下来:“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今天就是来放松的,结果又想起来这事儿了,职业病职业病!”
“没事儿。”
“来!来!喝茶!喝茶!”
随着时间慢慢溜走,天快黑了我们才分开。
我独自坐车回了家……
“李洁,你说屠夫还能金盆洗手吗?但那些猪确实该杀啊……我妈自杀了,我的肾,傻姨就应该被欺负吗?”
“不知道。”
我靠着公交车的窗户打量着外面的街道……
“小伙子!你跟谁说话呢?”司机无聊地跟我搭讪着聊天。
“我朋友李洁。”
司机看看了我旁边,缓了半天:“哦!跟你朋友打电话呢?”
我看了看司机:“没有打电话,是聊天。”
司机默默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哦…行、行……”
然后只有我跟司机两人的公交车里再也没有其他声音,窗外传来风吹树叶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