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如韫淡淡的看了李妈妈一眼。
不由想起她嫁到国公府以来，老夫人三天两头头疼脑热，便要她到跟前伺候。
虽说媳妇儿孝敬公婆是天经地义的，可是老夫人明显是有意为难她。
谢如韫和姜乘云提过几次，姜乘云只会说，当初国公府没发达时，她娘拉扯他多么不容易，他娘是个好人，只是因为出身乡野，在她面前自卑，才想找些存在感，让她多多顺从忍耐，等到他娘心里平衡了，肯定不会再干这些事。
谢如韫为了不影响夫君的仕途，给他讨一个孝顺的好名声，便全都忍了下来。
脑子清醒后，她想起来便觉得生气了，伺候是她伺候的，怎么最后好名声还要落在男人头上？
就算孝顺，那也是她谢如韫孝顺，关那个啥都不管，只会耍嘴皮子的男人什么事？！
再想让她像以前一样孝顺老夫人？做梦吧！
被谢如韫冰凉的眼神盯着，李妈妈忽然觉得脊背发寒。
以往少夫人温温柔柔的，对她们这些在老妇人跟前伺候的老人也客客气气，怎么会突然露出这种眼神呢？
“谁许你这个老婆子用这种语气和少夫人说话？”王妈妈收拾完马车，走过来刚好看见这一幕，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亏你还是老夫人身边的人，老夫人就是这么教养你的？她让你对少夫人不恭敬的？！”
“我……”李妈妈急得脸都白了。
“这关老夫人什么事？你不要随口攀诬！”
“我、老婆子我只是着急，对少夫人没有恶意的！”
“还敢说没有恶意？！”王妈妈叉着腰破口大骂。
“我们家少夫人，这才刚生产完第二日，连月子都坐不上啊！不仅要为你国公府的琐事奔波，这刚回来，等不及歇歇脚，就又要去伺候老夫人！”
“虽说媳妇儿孝顺是应当的，可婆婆爱护媳妇儿也是应当的！我们少夫人才刚刚生产完，老夫人有个头疼脑热就要折腾着我们夫人去伺候，怎么不知道心疼心疼我们夫人的身子？”
“可怜我们的小小姐呦，才刚出生，没着法子只能跟着我们少夫人四处奔波，把我们少夫人当庄子里的农妇，当地里的牛一样使唤！”
“要不说媳妇儿永远不如女儿，不如自家人，你们那寄居在府上的表小姐，生产之时竟然想把她肚子里的野种和我们少夫人生的小小姐调换！还要试图捂死我们的小小姐！此等滔天大罪，少夫人念在被她及时发现还没造成恶果，只不过罚表小姐去祠堂里跪一跪，就被老夫人心疼的给叫回去了！”
“同样都是刚生产完，她咋不叫表小姐去跟前伺候，偏偏找我们夫人呢？！”
王妈妈一边骂，一边声情并茂，还拍着自己的大腿哭的一抽一抽的。
这正是国公府门前，有不少人路过，听见里面的叫骂声全都停住脚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一边看一边指指点点。
“不是说姜二爷最孝顺吗？那为啥母亲生病他不去跟前儿伺候，竟然要自己刚刚生产完的媳妇儿去，真不是个东西！”
“老夫人也不是个东西，又不是病得要死了，有点小毛病，非要折腾自己儿媳妇儿，要不说儿媳妇儿是别人家的，不是一家人，根本不心疼！”
“就算是生了大病，我婆婆临终前根本不许我到她跟前去，就因为那时我怀有身孕，怕过了病气儿给我，这才是正常的婆婆。英国公府分明是恶婆婆欺负儿媳妇！”
“国公府收留一个怀着野种的表小姐就够离谱了，那表小姐竟然还想将她的野种调换国公府的真千金？做出这种荒唐事来，国公府竟然还护着她？谢夫人明明是受害者，却要受他们的挤兑！”
“那可是当初名满京城的谢家嫡女啊！真是可怜啊，所嫁非人，过这种受气的日子。要是当初嫁给姜家大爷，他定然是个明事理的好好护着她，不让她受这些窝囊气！”
“你看谢夫人抱着孩子一言不发，肯定是忍着不哭出来呢！”
姜萋萋：……娘亲分明是在憋笑，怕笑出声，都把脸捂她襁褓里了！
“谢夫人都生了四个孩子了，还苗条的跟柳枝似的，身子这么单薄，一看就没少在夫家受气！要不是今天在门口被我们赶上了，她这些委屈啊，怕是都没人知道！”
姜萋萋：……那是因为娘亲获得了麒麟瑞兽的祝福，整个人都恢复到生产前的状态，当然也包括袅袅细腰了！
这时候，管家终于姗姗来迟，驱赶人群。
“去去去，别在这里聚集！”
“再不走，我让护卫来撵人了！”
围观群众这才不情不愿的，骂骂咧咧的走了。
李妈妈面如土色。
没想到她在门口拦少夫人的举动，竟然造成这么恶劣的后果。
但是老夫人的命令她不能不听啊。
只能硬着头皮。
“少夫人，您看……”
谢如韫淡淡的说道：“王妈妈，你把萋萋抱回去。”
王妈妈道：“少夫人，让翠枝抱小小姐回去，老奴和您一起去吧。”
谢氏压低声音：“翠霞阁那里，还要你照看呢。”
她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她的孩子。
至于那些心怀歹意的人，冲着她来的，她都不放在心上。
王妈妈应了声“是”，便抱着姜萋萋离开了。
【我不想离开娘亲！】
【但是唉，我必须得睡一觉了。】
【等我有所恢复，定要这些坏人好看，替娘亲报仇！】
女儿的心声远去了，谢如韫也敛起了笑容。
“老夫人病得如何？”
根本就没病！
但是李妈妈只能含混的说：“老夫人不大好。”
“既然如此，老郭，拿着我的令牌去宫里请太医，老夫人的身子耽误不得。”
“是，少夫人。”
“少夫人等一等！”李妈妈一脸慌乱，然而根本不等她阻止，管家就已经急匆匆的离去了。
在李妈妈僵硬的神情下，谢如韫浅浅勾起一抹笑容：“既然老夫人不大好了，我一个人前去尽孝，实在不够重视，去通知二爷和表小姐，一起去她跟前守着吧。”
“哦，对了，二爷和表小姐现在在干嘛呢？要不我亲自去请吧。”
李妈妈急出一头冷汗，立马道：“不劳烦少夫人了，老奴去，老奴马上就去！”
她赶紧爬起来，像是身后有鬼追她似的，慌乱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