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清道:“小,小人在凤翔城里的名声……太,太过……”
“太过真切了点儿!”孙威冷冷道。
白月离让孙威将荆月姬众人都叫过来,他要宣布凶手的身份。
孙威一惊:“陛……大人,您已经……”
白月离制止了他:“把大家都叫来吧。”
等荆月姬等人进入房门,白月离问王福清:“说吧,你为何要杀张恒志陈兴和刘彪?”
王福清瞠目结舌:“大……大人……”
他久久不语,白月离便叹了一声:
“你不说本官也能猜到一二,你本性良善,只是担着仵作一职,张恒志等瘐死犯人时必须经由你手。”
“他们威逼利诱,让你深陷泥淖。你一边在城墙根施药救人,一边又在牢里下毒害人,年深日久你无法忍受,萌生杀心。”
王福清道:“大人,您在跟小人开玩笑吧?小人一个小小的仵作,如何杀得了张大人等?”
白月离笑了笑,说道:“那我就先说你如何杀了刘彪。”
“你先在狱卒们吃的大锅饭里下泻药,让他们集体拉肚子。刘彪因而告假,在家修养,再以探望为名,在刘彪酒里下药。”
刘彪打骂妻儿,导致妻儿不满,但从刘彪患病前狱卒集体闹肚子来看。
凶手不像是刘彪的妻子,因为妻子在他酒中做手脚,不必先制造狱卒集体闹肚子,刘彪告假这一条件。
凶手这样做,是因为他无法单独对刘彪下手。
若平常时节去拜访刘彪,等刘彪病发必然会受到怀疑,而等刘彪患病,他再往刘彪家里去探望就合理了。
更兼虎须不是日常买卖的物品,刘彪的妻子难以搞到。
“但你王福清是个大夫,可以搞到虎须。而我之前请教了丁宣将军,刘彪犯病的那会儿,你正因为要勘验张恒志的尸体,而从军营回到了大牢。”
王福清不好意思的笑道:“那小人又是如何绑架陈兴大人的呢?”
白月离道:“陈兴,是匈奴奸细。据本大人推测,当时他应该失去山下与匈奴人交易九原兵防图的。”
但那时孙威和丁宣拦下他喝酒,与他交接的人十分焦急,就在丁宣的军营里放火,因开丁宣和孙威。
“他却没想到,这件事正好给你提供了便利,使得你可以趁机带走昏迷中的陈兴,并在他身上制造伤口,涂抹秽物,令他感染。”
王福清道:“可是还有张恒志大人,小人总没有机会杀他吧?”
白月离笑道:“是啊,张恒志从军营回来一直待在府衙里,闭门养病,身边又有衙役护卫,死前又将自己反锁在房内,旁人没有机会下手。
“且没过几日他就死了,由此我们可以推断,张恒志看似死在一间密室之中,实则那个时候,他已经被人杀的差不多了。”
土馕压身之法,少则五七日多则个把月才奏效。
那时张恒志人在军营,也就是说是那时同样身在军营中的人,用土馕或者说,用某物代替土馕,压在了张恒志的身上,压了个把月。
早已将张恒志的脏腑压坏,才使得他回府衙之后,不久便死了。
丁宣那时在深山剿匪,但好巧不巧,与他姐弟相称的谢旸,却在军营中,而且与张恒志前后脚到达军营。
而后在陈兴案中,谢旸又在军营大乱之际,出现在通往陈兴存身之处的路上,后来陈兴就失踪了。
这一切时间上的巧合,均使人不得不怀疑。谢旸是丁宣的帮凶,他二人合谋压死张恒志绑架陈兴。
“说起来,他们确实有作案的时间,可我一直在想,动机是什么?”
“大家想一下,丁宣谢旸在军营中固然位高权重,可他们有可能把一个土馕压在张恒志身上几个时辰之久,还一连压了个把月的能力吗?”
“不说军中军士不会都包庇他们,便是张恒志,一个土馕压在身上,他便没有感觉吗?他不会取下土馕吗?不会呼救吗?”
当然如果丁宣谢旸把张恒志绑起来,捂住口,也可掩人耳目,可他们并未如此,后来还放走了张恒志。
所以,张恒志被土馕压身,一定是在他神智不清昏迷的时候发生的。
再说刘彪,我们已经推断出,是有人先在狱卒们的饭食中下泻药,等刘彪休假养病时,在趁机混入其家将虎须下入他的酒中。
丁宣和谢旸在军营或可一手遮天,可他们与凤翔大狱并无交涉。更没有机会天天在狱卒的饭食中下药。
能做到这些的人,必然也在大狱当差,并会在刘彪患病之时光明正大的去看他,而不会引人怀疑。
再说陈兴,他在军营附近的官道上失踪,再度出现时身上遍布伤痕,且感染化脓,回天乏术。
我曾细细查验过他身上的脓液,与军营中死难军士的脓液做了比对,发现两者相似。
这说明陈兴的感染,是被人涂抹了死难军士身上的脓液导致的。
那么是谁,在那段时间内,即会出现在大牢,也会出现在军营,还有机会在张恒志昏迷时,陪在他身边?
没错,那就是咱们忙碌的仵作,王福清大夫。
他本身便在大牢兼差,张恒志进军营之后不久,便也将他调往军中治疗痛风。
止痛的药,便是武罗烟,有令人目眩神迷,昏昏沉睡之效,这时候,王福清便开始给张恒志按摩推拿,治疗痛风。
若是有人前来动手杀张恒志,肯定会被王福清撞见,而他又没有理由不阻止。所以很明显,动手的人就是王福清。
你们可能会问,土馕在哪里?王福清不可能会抱着土馕守在张恒志身边。
否则便会引人怀疑,可土馕只起到压迫的作用,是可以被替代的。那么张恒志用什么替代了土馕呢?
当然是一个不会引起怀疑的东西?什么东西拿在一个大夫手上,不会引起怀疑呢?
更确切一点说,王福清又拿了什么东西足以压死张恒志,而外人看到这个东西又不会怀疑他呢?没错,那只他时刻不离手的药箱。
我迎接王福清时,曾趁他不注意,帮他提过药箱,掂了掂分量,足有五六十斤重,那口药箱还在药铺里,你们不妨找来看看。
如果我没有猜错,那应该是一口由重金或石料打造的药箱,外面涂上了木色漆料,伪装成一口普通的木箱。
他便是用这口箱子,压死了张恒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