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何听说清册府的户籍之中,没有卫青和霍去病的籍册。
萧何心中怀疑,莫非是陛下记错了?
但他不敢就这样去上报白月离,便对那前来传信的人说道:“回去告诉你们清册府的掌管,再查,上次查的是贫贱籍的,这次就把其他的都查一下。”
那名小吏应了一下,便去了。
这次一直等到天黑,清册府那边终于传来了回报,但让萧何没想到的是,依然没有查到。
差点把萧何给气死,偌大一个清册府,难道竟连两个人都查不出来吗?
萧何前往清册府,亲自监督调查,折腾到后半夜,吏员们拿眼睛剜着他。
萧何颓然坐在地上。
第二天白月离行装收拾完毕,要离开咸阳,前往匈奴。
正要走时,却见萧何有气无力的走过来。
白月离倒是从来没见过一向聪明伶俐的萧何这副模样,便问道:“萧大人白月离这是怎么了?”
萧何打了个哈欠:“启奏陛下,微臣昨天一直调查您说的那两位军事奇才。”
白月离哈哈大笑:“萧大人有时候,查询存录在案的消息,确实可以事半功倍,但要取得最好的效果,还是需要自己亲自去看。”
萧何似有所悟,退了下去。
白月离轻装简从,只带了荆月姬前往匈奴。
反正九原还有蒙恬的大军所在,不怕他匈奴人搞什么名堂。
两人在路上算计着时辰尚早,就一边走,一边赶路。
路过栎阳时,白月离想起了当年平定赵高,多亏了,嬴氏一族的老族长嬴悝,运筹帷幄,才能顺利击败那赵高。
这次路过何不去他那里拜访拜访?
便连同荆月姬来到了嬴悝的家,嬴悝大喜,令人设宴款待他们。
席间嬴悝唤来自己的儿子,侄子,侄女一一与白月离这位皇帝相见了。
白月离依稀记得,嬴悝还有一个女儿,便问道:“怎么不见令爱?”
嬴悝闻言叹了一声,欲言又止。许久才说:“小女,不再家中。”
白月离也没多想。
酒过三巡,荆月姬起身去小解,路过阁楼时却见楼上有一位姑娘,正拖着脑袋看着外面的天。
荆月姬眼尖,看出这位姑娘大着肚子。猛然想起方才嬴悝提到女儿,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便明白了八 九分。
回到席间,荆月姬对着白月离耳语了几句。
白月离点了点头看着嬴悝说道:“族长,男 欢女 爱,人之常情,若是令爱在外面有了中意的少年,只要两心相印就把女儿嫁了嘛。”
嬴悝一听,心中已经明白,白月离知道了自己女儿未婚先孕的事儿。
便摇头说道:“不是,不是啊!”
原来是三天前,栎阳来了个叫高不害的登徒浪子,他花言巧语骗了嬴悝的女儿,使其怀了身孕。
就在嬴悝心中愤懑,却无可奈何准备顺从女儿的意向,给两人准备嫁娶的时候。
这个高不害,却丢下嬴悝的女儿跑了,杳无音讯。
白月离听了大怒,连酒都喝不痛快了。当即问明了高不害离开的方向,让荆月姬留下安抚那位姑娘。
白月离便骑了快马,去追那个高不害。
离开栎阳,不知不觉来到一个叫做青石峪的村子。
村外的田野里,如今正是春耕时节,放眼望去,田里都是黑红的背脊。然而整个田地中却无一个精壮男子,都是一些老汉在耕田。
身边这家更是离谱,一对老夫妻坐在田埂上啃窝头,田里扶耧车赶耕牛的竟是一个身怀六甲的少妇。
白月离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的朝那对老夫妻望去。
老太太怀里还有一个孩子,可怜巴巴的望着白月离手里的烧鸡。
白月离下了马,把鸡交给孩子吃。老夫妻推让了几番,没拗过白月离,便招呼田里劳作的媳妇不要干了,一起来享用烧鸡。
交谈中,白月离得知这少妇是来给公婆送饭的,怕耽误了农时,所以趁公婆吃饭的时候,她下地扶耧车。
白月离便问那老汉:“怎么不见令郎?”
老汉巴巴的望着白月离:“令啥玩意儿?”
“我是说您儿子。”
老汉眼睛眨巴两下两下眼儿,眼眶先红了:“前两年,村里闹土匪,被抓上山,就没回来过。”
白月离身子一震,原来,村里的精壮都被土匪杀了。这群土匪倒是聪明,杀了村里的热血精壮,剩下一些老人孩子,就没人敢反抗了。
“后来呢?官府剿匪了吗?”
“唉!”老头呸了一声,“我们这里是栎阳的山野,栎阳可是老秦人所在,在官府眼里,这地方不能出山贼,得年年丰收。”
“前几天有个伙计从贼窝里逃出来,化了贼人的画像去衙门首告,衙门不管,气的大家把那画像贴在尿壶上,天天尿他们!”
白月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解气吗?”
“解气是解气,可又有什么用呢?前几天土匪发现了那尿壶,还叫嚷这要杀光我们呢。”
“哦?那你们怎么不逃走啊?”
“嘿,这群孙子狠话说的多了去了,还能真杀光我们啊?杀光了,他们吃谁去!”
白月离心下唏嘘,却也无能为力,不忍再看,打马向前而去。
唉,家事,国事,事事不顺。
白月离气闷的走着,忽见前方河水颤起阵阵涟漪。此时无风,莫不是大队人马行进?
忽然白月离想到那老汉说过,山贼要杀光他们的话。急忙拨转马头,冲回青石峪。
回到田野,身后马蹄声越来越响,白月离对众村民大叫:“大家快跑,山贼杀来了!”
村民一齐愣了一下,纷纷朝白月离望过来。这一愣神的功夫,便听到山贼呼哨,刀背拍打林木的声音。
“这势头挺大,跟平时不一样啊!”
白月离急的大叫:“山贼们最忌讳画像,你们画了他,他们要来屠村了,快跑。”
村民们回过神来,惊慌大叫四处逃窜。
“不要乱,山贼从东边来。大家往西跑,把耕牛都赶到路边来。”
白月离边说,边在田埂上纵马狂奔,将村民们仍在田边散发着汗臭味的褂子拿在手里。
与白月离说话的那老汉连同几个村民,把耕牛赶到大路上,横住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