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没有理他,无力的伏在云昭贤胸口痛哭,哭声从低沉,到喑哑,到最后,只有锯齿般的气息摩擦喉咙的声音。
司马长阳饶有兴味的看着这一切:“我真的喜欢你的表情,喜欢极了!”
忽然一个愤怒的声音传入他耳中:“哦?那你肯定很喜欢看到我吧。”
话音未落,四周剑气怒腾,整座马车,被打的四分五裂。
一个白衣人站在外面。
“哈哈哈……快看呐!”司马长阳望着他大跳大叫:
“多么动人的故事?大情大爱大仇大恨大生大死,堆砌到一处,反拼凑成一个荒唐人间!哈……他们居然将正义情义,当做人间至情至理?天地未开时,也不过是一枚混沌的鸡蛋!哈……”
“啊——”他停住笑,看着白衣人,“你的心乱了?”
司马长阳胸膛剧烈起伏了一阵儿,忽而说道:“因为你有人性,有感情,看到眼前的事,心不会不乱。你的武功,与我相差无几。手上又方寸大乱,未必是我的对手!”
“只是……”白衣人缓缓摘下头上的斗笠,“杀你足够了!”
“啊——”司马长阳连退三步,“你是!”
白衣人冷冷道:“我叫——白月离!”
“白月离!”司马长阳脸色大变,“力敌项羽的白月离?”
白月离淡淡道:“没错。”
司马长阳看着白月离,怔愣半晌,忽而仰天狂笑:“白月离,时光消磨,你还剩几分呢?”
他不带白月离答话,身子一纵,如电般扑向白月离。剑早已拔出,蓄力在手,欲从白月离顶门劈下,只要这一剑劈中,他自信能将白月离劈成两半。
白月离没有动。
司马长阳知道自己身法极快,从白月离赶来这里的身法看,他并不比自己更快。慢,就意味着死。
白月离还是没有动。
然而司马长阳也明白,白月离的身法也不比自己慢,所以他要突袭。失去先机,就等于失去性命。他离白月离已经不过三尺。
白月离依旧不动。
他怎能不动呢?还是他已经动了,自己的眼睛却来不及扑捉?
不,白月离的身法不可能比自己快?他的动作自己不可能看不见。两人之间只剩三步之遥。他死定了!
剑劈落。
白月离动了。
司马长阳刚看到白月离动了,便同时感到自己的持剑的手被人箍住!
瞬息方寸,白月离已经避过他的剑,抓住他的手。
“云解!”
喝声中,白月离身形不听。
司马长阳只觉眼前一花,眼前身影已看不出任何轮廓,似是化身为云雾,无处不在,同时“噼啪”之声不绝。
他尚未想明白这是什么声音,便感到无数冰雹落在自己脸上头上四肢躯干全身上下,其力甚猛,身形受到巨大冲击,东倒西歪,然而无论他倒歪向那一边,与之相对的方向便会传来一股拉力,将他扯回。
云雾翻滚不停,似乎每一个雾点都可以打人。只打的他全身每一处骨节,每一个毛孔,无一处不痛,眼前没有了物,耳中失去了声,口中觉不出味,鼻子忘记呼吸,整个世界只剩了疼,彻入骨髓的疼!
一股力道将司马长阳抛出。
司马长阳一时得了空隙,仿佛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躲,才有机会想起躲的念头。
他脸颊肿的浑似一个侧立的馒头,衣衫破碎,血迹斑斑,脸上涕泗横流,一手抱头,一手挥舞着剑,不断后退,带着哭腔喊道:“你别过来,别过来……”
话音未落,却见白月离身形一场,疾扑而至。
司马长阳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大叫,回身便跑。白月离已到他身后,将他肩膀一拉,另一只手凌空飞舞,如长索般翻卷,仿佛里面没有骨头似的。
随后这条长索便打在司马长阳肩部。
“啊——”一声大叫,一块白骨,刺破司马长阳肩背,飞了出来。那是司马长阳的肩胛骨。
白月离手不停,一指弹在他手腕,一声骨裂响,司马长阳的尺骨又飞了出来。
白月离身形愈快,双臂双掌十指翻舞弯曲,似乎每个关节每处皮肤每根毫毛都可伤人,所落之处,碎骨横飞,等他停下来,司马长阳也像一件被人褪下的内 裤,蜷曲在地上。
他全身的骨节已被白月离击碎。
“我不愿伤人,为两种情况除外,或者愤怒,或是无奈!”
白月离望着车中双眼红肿的霍去病死状凄惨的青阳和全身残废的司马长阳,“你惹怒我了!”脚下一用力,一股绝大的力道将司马长阳振飞出去。
司马长阳发现自己居然还活着,只是全身剧痛不止,使他渴望起死来。
白月离望着被切去帘子的马车,一个少年趴在上面望着这一切。
白月离问道:“你,是霍去病?”
那个孩子,默默点头垂泪。
“去病,你……你都不必听信……”
白月离忽觉不能这样说,因为司马长阳方才说的,连他自己都信。
可是现在,要说什么?
“去病,无论今天发生了什么,都把他忘掉好吗?”
霍去病攥着拳头站了起来:“我不会忘掉的,我要牢牢记住,找到司马长阳背后的人,找到杀死我父母的人,给他们报仇!”
白月离被他说的精神振奋,他想不到一个孩子,居然能有这样的感悟。
“说得好,在此之前,我一定会倾尽努力的帮助你。”
霍去病道:“那我就谢谢你了。”
随后这孩子看着死在马车上的云昭贤:“他为了救我牺牲了,从此之后我就管他叫父亲。”
他还懵懂不懂事儿,只知道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最高崇敬,就是叫他父亲。
“这……可以,虽然不是亲生的……”
白月离心中正在叹息,却听霍去病问道:“可是我一直有件事想不明白,今天必须要说出来了。”
白月离问道:“什么事?”
“我是从我娘的肚子里生出来的,所以他是我的亲娘。可是亲爹该怎么算?”
白月离一怔:“你,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