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百姓就只好继续饿肚子了？”
白月离点点头，这个家伙还挺有悟性：“没错，百姓们没有吃的，就耕不了田，住不起阁楼，吃不起莲子，欣赏不了雨夜的美好。”
所以，我想让你去王琛府里把百姓们的地契给偷回来。”
“你说的容易，王府的东西是那么好偷的吗？”
白月离说道：“我可以把你带进王琛府。”
“你？”张博非大笑起来，“就凭你还要带我进王府……”
白月离叹道：“唉，为了百姓，看来孤不得不向你表明身份。朕便是嬴胡亥！”
张博非瞪大了眼睛：“什么害？我只听说过病害虫害病虫害！”
“什么病虫害，嬴胡亥，当朝天子！”
“哈哈哈……当朝天子，怎么也跟我似的被关在阁楼上了？”
白月离忽然心有所悟：“唉，我是被天降大雨，所囚禁在此啊。”
张博非看他说的可怜，便问：“你，真能安排我进入王府？”
赵偕道：“这再简单没有了，你充作我的仆从跟我一块进去就好。”
“那……”
张博非正要答应，但转而目光便暗淡下来：“可是老爹不许我从阁楼里出去呀。”
“你爹到底为什么把你关在这里？”
“修行。”
张博非道：“他说少年是最好的开辟内府修炼经络的时间，所以我们家族的孩子都会在九岁那年被约束在一间满是修行书籍的房间里修练”
白月离从没听说过这种修炼方法：“这种做法……不过，如果你爹知道你为了百姓而破戒，肯定不会怪你的。”
“呸，如果我爹知道我出去偷东西不把我吃了才怪。”
白月离探出头四下望望：“这里也没人看守嘛，你偷偷从窗户里跳出来，他们也不知道啊。”
“看来只好这样了。”
张博非虽然同意了，但他终究没能与白月离一起去西王府偷地契。
因为第二天，他就听到了父亲的死讯。
原来河水泛滥，张父发动家族男丁筹粮赈济，原以为十天半月，不想灾情一直持续了下去，张父积劳成疾撒手人寰。
张博非大哭了一场，多年来，他虽只能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出关见一见父亲，但每次与父亲相见都是他最快乐的时光。
如今那快乐再也不会来了，没有见过父亲，却能感觉到生命中当闭关前父亲许下的一个个承诺如今都成了空。
白月离到访张家，表彰张父赈济灾民的功勋。
在张府住了下来，看张博非不似之前那样伤心，便去安慰他。
“你父亲之死，看似积劳成疾，实际上是天灾杀死了他，是那些不顾百姓死活的旧武勋杀死了他……”
张博非白了他一眼：“你是来刺激我的吧？”
“我是想问你，愿不愿意跟我走，做我的护卫？跟我一起，把那些家伙从百姓手里夺走的，抢回来，还给百姓。”
白月离指着外面的雨滴：
“苍生之痛，皆因无地可耕，无地可耕，皆因土地兼并。而土地兼并……多因富户贪得无厌……”
张博非看着他，忽问：“这些都是你想出来的？”
白月离道：“这是很多圣贤们都说过的，不过朕觉得他们说的对。他还说最好的办法是天下共治。”
“灭六国之战，天下百姓所受之苦远多于那些王公贵胄，应该通过放权民间，制衡他们。”
张博非问道：“你为什么要选我？”
“因为你懂得听雨，寡人要让你听，听懂雨声中的万民疾苦。
白月离道：“雨滴涓细，汇则成海，一如苍生之苦，一人之苦对于天下来讲不算什么，可千千万万人的痛苦汇聚在一起，便如决堤之海，摧枯拉朽。”
张博非问他：“你会永远记住，你刚才说的话吗？”
“雨声中的民间疾苦？”
“不，是你说的放权给天下人，是让那些混蛋再也不能主宰别人的生命。”
他目光中有光芒在闪动：“再也不会有人像我爹那样因为保护百姓而死，再也不会有百姓需要别人的保护。”
白月离说道：“这就是民间疾苦，我若忘了它，便不配称为一个君主。”
“好。”张博非道，“那我就跟你走。”
这天栎阳令王琛心情极好，这场大雨对百姓来说犹如迈不过去的巨大劫难。
但对他王琛大人来说，却是一个敛财的好机会。
就在刚才，又有几家农户前来卖地，又赚了一大笔。
心中正在得意，忽然有人慌慌张张，穿过雨幕跑进大厅里来：“禀报大人，陛下来了。”
王琛一愣，第一反应是“我认识的人里，没有叫毕夏的呀！”
略微一想，才明白那人说的是陛下。
倒不是王琛心里没有皇帝，而是他认为九五之尊不会到他这种地方来。“你搞错了吧？陛下怎么回到这儿来？”
那人说道：“确实是陛下，当年他老人家来栎阳与赵高的人激斗，小人还见过他呢。”
王琛直接吓得从座椅上滚了下来：“快，快请进来。”
那人转身正要去请，却听王琛叫道：“慢！”
他指着桌子上刚收上来的地契：“赶紧把这些藏好了，还有房间里挂着的字画，值钱的东西，都给我藏起来。”
那人急慌慌的说：“那谁去请陛下？”
王琛狠狠的拍着脑袋：“我糊涂了，陛下是能请进来的吗？咱们得出去迎接。”
说着，他喊来下人：“上官服。”
外面的白月离和张博非，等了许久，不见王琛出来迎接。
白月离哈哈一笑：“搏非，咱们别等人家来请了。自己进去吧。”
张博非点了点头，跟着白月离走入了王琛的府邸。
刚一进门，就看到王琛指挥下人，把一个价值不菲的花瓶藏到后院去。
“哈哈哈……”白月离笑道，“别藏了，这么好看的花瓶，你藏他干什么？”
王琛怒道：“你知道个屁，陛下就要来了，他要是看到我有这么名贵的花瓶，非得怀疑我是个贪官。”
下人急忙提醒他：“大人，这位就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