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哂笑道:“我被老爹关在阁楼上听了七八年的雨了,能分辨出雨低落在柳叶残花石板荷塘中的声音。
“可就是没听出什么百姓的疾苦。人说‘为赋新词强说愁’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吧。”
白月离不信他有这般本事,便说:“你既然听的出雨滴落在不同事物上的声音,应也听得出它落地的疾快,听得出吹斜它的风的强弱,听得出什么样的雨一天即停,什么样的雨会连绵不绝……”
那人笑笑:“这都不难,只要你也被关在这样一个阁楼里七八年,日 日夜夜用心去听,也能听出雨落地时声音的差距,也能分辨出每一场雨的不同。
“这场雨,一开始下的时候我就听出来了,没个十天半个月停不了。”
白月离听他说的有模有样,忽而心中感到有些沉重:
“你只知听雨,就没有想过这些雨水汇入江中会不会冲垮河堤,淹毁良田,百姓也会因此流离失所。”
那个人一愣:“这倒果真没有。看你比我大不了几岁,想的却挺多,佩服佩服。在下张博非,不知尊驾高姓大名。”
“萍水相逢,何必通名。”
张博非呸了一声:“可咱们不是萍水相逢,是雨水相逢。”
我看你这人不错,想交个朋友,怎么这个面子都不给?”他朝对面窗户招招手,“等着。”
转回回房,过不多时,手里捧着一碗莲子重新出现在窗边,“把手伸出来。”
“干嘛?”
“伸手。”
白月离无奈将右手平伸在窗前。
张博非取了一颗莲子,屈指一弹,那莲子飞入雨幕,雨水滴落临到它头上却兀自在半空中打起旋子,不落在它身上。
看去就像天上有人用雨丝搓了根绳子,吊住这颗莲子似的。
白月离脸上的严肃之态瞬息消退,好奇的玩态显了出来:“你是怎么做到的?”
张博非得意洋洋:“看好了。”
双指连弹,莲子随声摇摆,被雨丝牵着荡入对面窗子落在那白如羊脂的手心。
“好,好……”白月离连声称赞。
一抬头却在张博非弹莲子的手上看到一枚戒指。
“等一下,你手上那枚戒指,是从哪里得来的?”
这样的戒指,自己有一枚,得自卫庄处,他说是鬼谷子传给他的。
根据绿绮的说法,那个威胁她刺杀自己的人,手里也有一枚,他们是一个组织,据说组织上大家人手一枚。
张良手中一枚,得自黄石老人。
还有苦玄院的剑术高手灰衣老人处也有一枚,他跟自己一样,身怀鬼谷子的功力和剑术。
眼前看来,有这枚戒指的不止一方势力,其中有一些是那种影响历史进程的组织。
还有一些是散落在各处的能人异士。
而无一例外的是,这些人都是些身怀绝技的能人异士。
看来名叫张博非的少年,也不能小觑了呀。
“尝尝。”
白月离正自想着,却听到那张博非让他尝尝那莲子的味道。
白月离正要将莲子送入口中,忽而严肃道:“你送的东西,我为什么一定要吃啊?”
张博非一愣,气呼呼道:“不吃还我。”
白月离背着双手:
“你这不过是些小小伎俩,用雨滴摆弄区区一颗莲子而已,你若能摆弄江河湖海,让宁夏不在下沉,让河川不再决堤,那才叫本领。”
说着,他把那莲子丢入口中不停的咀嚼起来。
“嗯?哼!”张博非一把关上窗户,气闷闷的坐着,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打开一条窗缝往对面瞧。
对面灯光昏黄,白月离还在望雨兴叹,张博非望着他便觉可乐。
如此过了数天,那晚张博非正自闭目内视,见诸多金点在经络中点落不休。忽听“咚”的一声。
张博非睁开眼睛四处望望,除了雨声别无动静,他以为自己听错了,重新闭上眼睛,继续内视。
过不多久又听“咚”的一声。
“谁!”张博非睁目四望。
雨声中对面似有微弱的人声传来:“救命啊……”
“嗯?”
张博非一惊,急忙起身推开窗户,却见前番所见那个人正倚在窗棂上哀哀呼唤:“救命啊,救……”
他看到张博非推窗探身出来,立马不叫了。
“喂,你怎么了?”
“咳咳,没什么,就是有点事儿找你。”
张博非皱眉,问道:“可我听你喊救命。”
“那是在检验你的人品。”
张博非呸了一声:“你太想跟我说话,担心我不理你,才喊的救命吧。”
其实这个办法张博非曾在心里想过。
“胡说,”白月离背起双手,“我是要让你随孤去做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
“什么大事?”张博非倚在窗棂上。“我就不信你这家伙能有什么正事——你这人就不怎么正经。”
白月离正色道:“说正经的,你觉得你很厉害吗?”
“我这么说过吗?”
“虽然没有说过,可你的总是一副老子很厉害的样子。”
张博非道:“不要废话,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
白月离左右看看,低声道:“去偷一件东西。”
“偷东西?”张博非指着自己的脸,“你居然让本游侠去偷东西?”
白月离笑道:“偷了这件东西,可以拯救无数灾民的身家性命。”
“呸,你懂什么叫身家性命吗?”
白月离让张博非去偷东西,当然不是为了要培养一个小偷儿。
他方才忽然想到,敌方可以培养自己的“戒指势力”自己也可以把这些带着戒指的能人异士,搜罗到自己麾下。
这个张博非正年少,好驾驭一些。何不激他做一些好事,立下几许功勋呢?
“身家性命就是粮食,就是吃的。你出身富庶,高卧在阁楼之上,不愁吃穿,还能在这连绵大雨中获益。“可是普通百姓就惨了,他们的土地都被淹了,没有粮食。原本今年水患已趋平缓,只要按时耕种到秋天多多少少会有收成。”
白月离一手攥拳,打在栏杆上:“可是你们的地方官王琛,却趁灾年兼并了百姓们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