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绿绮天生聪明伶俐,有些话,有些道理她一定就会明白。
到现在,她懂得越来越多,却越不知该如何做。
原来,懂得才是最大的痛苦。
白月离抬起头来看着她惊恐而不知所措的眼神,又看看她托盘中的的茶水。
那颜色深沉的有些发红的茶水,正因为眼前这位侍女发抖的手,而剧烈的震颤着。
白月离心中一动,登时心里什么都明白了。
这不是一个侍女,而是一个刺客。
白月离轻轻一笑:“是热茶?”
轻轻三个字,却让心中正在天人交战的绿绮如闻雷震。
“是……是热茶。”
白月离本以为这个刺客是心态不行,所以给自己端来毒茶的时候,十分紧张,以至于让自己看了出来。
但目前来看,她仿佛有什么心事。
白月离有心要试探她一下,便伸手将茶水取了过来。
那名侍女忽然按住了白月离将要抽离的手,目中含着泪水,深深注视着自己轻轻摇着臻首。
白月离心中更加疑惑了,他放下茶杯轻轻抽出手,说道:“外面冷,你站了一天了,把这杯热茶喝下去吧。”
绿绮听了一怔,许久,她倒抽一口冷气,说道:“奴婢明白,多谢陛下。”
她举起茶杯,手反而不抖了,缓缓将茶杯移到嘴唇边,正要喝下。
却听白月离喝道:“大胆宫女,为何要在茶中下毒?”
绿绮一惊,“砰”的一声,手中茶杯滑落,碎在地上。
茶中的毒药腐蚀的地面冒出一阵气雾。
绿绮闭上眼睛:“奴婢,无话可说。请陛下责罚。”
白月离绕着她身边缓缓度着步子:“毒杀皇帝是灭族之罪,你杀了朕,你也跑不了,难道你就不担心自己的亲人受你连累?”
“我的亲人都已经死了,死在你治理下的官员手中。”绿绮摇摇头说。
白月离大惊,心中登时有些愧疚,又问:“我看你有些面熟。”
“陛下英明,奴婢是蜀王宫吕雉夫人手下的宫女。”
白月离明白了:“所以你是为了吕雉来刺杀朕的?”
“以前是,但就在刚才奴婢不想杀你了。”
白月离问:“为什么?”
“因为奴婢刚才在窗外,听到了陛下说的话。”
“那与你有什么关系?”
绿绮便将心中之乱,向白月离说了出来。
白月离听了心里也十分触动,正要说话,忽听外面传来荆月姬的声音。
“陛下!”
白月离望着走进来的荆月姬:“你有事吗?”
荆月姬却看看地上的宫女,又看看旁边打翻的茶杯,问道:“怎么回事儿?”
白月离道:“没什么,新来的宫女,失手打翻了茶杯。怕朕会怪罪她,就跪下不起来了。”
荆月姬何等精明,知道这是白月离在为这个宫女开脱,也没有说穿,便道:“这有什么?何需长跪不起?”
随后她看着白月离说道:“你还是先处理完这位姑娘的事吧。”
说完,她便走了出去。你在心里赞叹了荆月姬的善解人意,随后便对那宫女说道:“你下去吧。”
绿绮惊奇的抬头望着白月离:“你不杀我?”
白月离笑道:“你能饶过我,我又为什么不能饶过你呢?”
“你不问问我,是怎么打入你宫里来的?你身边还有没有卧底?”
“你想告诉我的时候,自然会说的。”
绿绮静默了一会儿,向白月离磕了个头,便起身离开了。
暗黑的房间里,没有一丝光亮。
萧何在狱卒的带领下,走进了房间,看到了那个仍旧仪态端庄的女人。
吕雉望了萧何一眼,轻笑道:“萧大人别来无恙?”
萧何向吕雉行了个礼:“萧何见过公主殿下。”
吕雉苦苦一笑:“嬴胡亥和刘邦,就只想到这么个方法来嘲笑我吗?让我做秦国的公主?”
“原本夫人唯有一死,如今可以作为秦国的公主,前往匈奴和亲。您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哼。”
吕雉一向将白月离视为对手,如今成了秦国的公主,在名义上要么是白月离的妹妹,要么就是他的子侄辈的人。嫁到匈奴以后,为了保住性命更是不能更易身份。
从此嬴胡亥妹妹或者侄女的身份,便永远伴随着自己。
在吕雉看来,成为对手的后辈,无疑是一件很憋屈的事儿。
萧何将一卷书简放在桌上,说道:“这是参与公主册封大典的仪式,请您好好看一下。”
随后他便起身离去了。
那名狱卒却留在了后面,躬身送走了萧何,自己却留在吕雉的房间里。
吕雉见他久久不去,问道:“怎么,你还想等本公主的赏赐吗?”
那名狱卒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枚戒指。
吕雉大惊,这枚戒指她见过,那时她是住在蜀王宫,是万众瞩目的蜀王夫人。
一个黑衣人,递给她一本书,书上写着她将来会掌握天下间最高的权力。
那个黑衣人手上就带着一枚与这一模一样的戒指。
“你是……黑日的人?”
狱卒点头笑道:“什么人不重要,关键是救你的人。”
吕雉急忙说道:“那你还在等什么?赶快把我从这破地方弄出去,我可不想变成胡亥小儿的妹妹或者后辈!”
那狱卒笑道:“你不像登上权力的巅峰了吗?”
“就为了实现这样的愿望我才想从这里出去。”
狱卒道:“你从这里出去了,就彻底失去接触到最高权力的机会了。”
吕雉问:“你是什么意思?”
“和亲,是王族内部的婚姻。你作为秦国的公主,嫁到匈奴,很有可能是嫁给匈奴的大单于。”
吕雉一听这话,便悚然动容,心中一惊明白了这个狱卒的意思。
既然是嫁给单于,那她就可以掌握到匈奴的最高权力。
狱卒说道:“虽然在匈奴,女人的地位比在大秦低很多,他们不会在意女人的意见。但那时对普通的女人来讲,可你不一样,你是一个厉害的女人!”
没错,吕雉心想,没有男人可以左右的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