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白月离见两名军士相互斗殴,心头烦闷。将参与斗殴的军士各自以军法处罚。
而那名百家军军士,因挑起事端,抢劫他人物品,自恃武功欺负同袍。
按照秦军军律应当割去耳朵,以示惩戒。
韩信听了白月离的宣判,不觉忧心忡忡起来:
“陛下,百家军来自江湖, 自由自在惯了。在他们看来忍受这些军规就算是给咱们面子了。再要因这些军规受罚,恐怕会激起他们的不满之心。”
白月离“哼”了一声,说道:“既然已经参军,就要恪守军规。如果没有军规,那军队岂不成了一盘散沙?”
倘若任由这种事情横行下去,那将来军中人人都可以凭借自己武功高强,勇力过人,而欺负那些稍弱的人?
本应该团结一心同仇敌忾的军队,从此变得离心离德,相互痛恨。
这样的军队,打仗的时候,怎么能够同心协力?
恐怕不在背后,暗伤自己人就不错了。
韩信听了白月离的剖析,也觉得很有道理,但还是说道:
“陛下担忧的是,可是话虽如此,一旦不满的情绪在百家军中蔓延开来,恐怕会引起他们的不满,对军心也很有影响啊。”
白月离道:“谁要是接受不了军规,就让他们离开。这样的人,是害群之马,留在军队里搞不好会坏了整个大军。”
韩信点头称是。
白月离被败坏了兴致,挥挥手驱散了众人。
白月离醉意上来,回到军帐,便即睡下了。
第二天,白月离朦朦胧胧的醒来,却听到帐外有军士吵吵嚷嚷。
白月离急忙出门来看,却见很多军士,正簇拥着一个犯人赶往行刑台。
细看那被绑到行刑台的人,是个俘虏,正是项羽的一名伯父名叫项伯。
白月离记得这个项伯曾被刘邦假仁假义感动。
范增摆设鸿门宴,本来想让项庄在舞剑时杀死沛公,项伯却横插进来,用身体挡住沛公,似的项庄无从下手。
白月离觉得这个人比较容易相信别人,可以善加利用让他为自己这边做事。
所以一直以来就让韩信特别留意这个人,一定要活捉,不能杀,也不能放出他被抓的消息。
等收服了他的心之后,让他以被大军冲散,掉入河中为理由,重新回到项羽军中去给自己卧底。
今天他们这是干什么?
白月离睁开醉眼,细细的往那边一瞧,原来这些闹事的军士,是百家军中的。
他们把项伯押在斩首的刑台前,把他的脑袋按在斩首台上,拔出刀来就要砍杀他。
“住手!”
一员老将过来阻止了他们。
“项伯是陛下亲自开口,要保存活口的,你们这是干什么?”
百家军中的一员瞥了这位老将一眼,嘿然道:“陛下开口保下的?这人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陛下一句话就给保了下来?那我们那些死去的兄弟的命,让谁保下来?老天爷吗?”
一把将那将官推开,手中刀高高扬起,便要对着项伯的脖子斩落。
“铿”然一声,众人只见眼前一花,一个玄色的身影飞纵而入,手中长剑,挡住了那名百家军士的钢刀。
“你对陛下的号令有什么意见,可以来找我。”
那名百家军士,知道眼前这位正是陛下胡亥本人,心中有些惧意,横暴的神色收敛了几分。
却听他低哼说道:“小人,怎敢对陛下有异议。小人的耳朵还要不要了。”
他明里暗里,拿昨天白月离惩罚那名斗殴的军士说事儿,故意提到他的耳朵。
白月离哼了一声:“我看,你不仅仅是不想要你的耳朵,连你自己的命你都不想要了。”
中百家军士,一起呐喊一声,声音中颇有不服的情绪。
白月离对那名军士使了个眼色,军士上前,白月离问他:“你告诉他们,擅自杀害俘虏,在秦军中是什么罪?”
那名军士道:“大罪,该当论死。”
百家军士显然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这样严重,他们本就是为那个被割了耳朵的军士,抱不平,故意找事儿杀个白月离不让杀的人玩玩儿。
他们本以为不会有什么大事儿,没想到在秦军的军法中,居然是砍头的罪过。
“什么?”百家军士们听到白月离这么说,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更加生气了。
一人站出来说道:“陛下,你是说我们,为你卖命的军士,杀了一个手上沾满我们兄弟鲜血的人,还要给他赔命?”
白月离道:“没错!”
众人沸腾了起来:
“哪有这样的道理?”
“我们的命就这么贱吗?”
“老子不干了。”
白月离也是酒意上来,噌的一声拔出剑来,一剑挥过去,斩下了那名带头人的首级。
众百家军登时鸦雀无声。
白月离高声叫道:“此人蔑视军法,已被我明正典型。再有谁不顾军法,擅自行事的,我的剑还能再斩,绝不吝惜!”
众人心中愤恨,表面上却不敢再说,怏怏而去。
夜里,众人在蔺夫子帐前集结,纷纷下跪,也不说话,就把那名弟子的尸体放在帐前。
而那被割掉耳朵的军士站在第一排。
蔺夫子知道众军的心思,他们是心疼被杀的弟兄,找自己要个说法。
此刻,蔺夫子心中也有些动摇。
他不能理解,白月离的做法,为什么为了保住一个俘虏,宁愿对自己的士兵刀兵相向。
蔺夫子走出军帐,看着那个军帐前面,脖颈的伤口处还在流血的百家军士。
下面一人说道:“夫子,这是我们的同门师兄弟,他也有妻子儿女。曾截杀江湖大盗二十七名,为了给穷人募集钱款盖房子,他捐出了自己所有的钱。”
另一人说道:“而现在,他居然就这样被陛下杀了,他还什么都没做,就被陛下杀了!”
耳中声声句句是死者家中的情况惨状,是他过往的功劳。
而触目所见,是昔日同门的尸体,蔺夫子心中的怒火腾的一下就升了起来。
忽而一声惊雷,豆大的雨滴瓢泼而下,却依然浇不灭众人心中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