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临安城，运河两岸杨柳垂丝，画舫如织。林墨带着青黛从码头返回时，却被一阵嘈杂的喧闹声引去了西市。远远望去，十几个胡商正围着一座高台叫卖，台上铁笼中蜷缩着一名异族少女，雪肤金发，碧眼含泪，手腕脚踝皆被金链锁住，宛如困在笼中的雀鸟。
\"西域来的稀罕货！波斯王室后裔，通晓丝路商道，还会驯鹰！\"为首的胡商挥舞皮鞭，抽得铁笼铮铮作响。笼中少女突然抬头，目光如刀般刺向台下，竟惊得那胡商踉跄后退半步。
林墨脚步一顿。少女眼中那股不屈的野性让他想起现代见过的雪原狼——被囚禁的猛兽，终究不是家猫。
\"公子要买？\"胡商见林墨驻足，立刻堆起谄笑：\"只要五百两，这胡姬...\"
话音未落，笼中突然传来金石相击之声。少女竟用金链在笼柱上刻出歪扭的汉字：\"火油，三更。\"
林墨瞳孔骤缩。今夜恰逢西域商队运送火油进城，若真如这少女所言......
\"放肆！\"胡商暴怒挥鞭，却被青黛扬手洒出的药粉迷了眼睛。趁乱之际，林墨箭步上前，玉佩不经意间擦过金锁——当啷一声，锁链应声而落。
少女如离弦之箭冲出牢笼，金发在暮色中划出流火般的弧线。她夺过胡商腰间弯刀，却不是杀人，而是割破自己裙裾。染血的布料随风飘向东南方，空中骤然响起清越的鹰唳。
三只海东青破云而下，利爪直取胡商怀中账册。混乱中，少女拽住林墨衣袖疾奔，指尖在他掌心快速勾勒出路线图：\"跟我来！\"
三人穿行在蛛网般的巷陌，身后追兵叫骂声渐远。途经香料铺时，少女突然抓起一撮麝香抛向空中，猎鹰立刻俯冲衔住，展翅消失在天际。
\"它们会把香料洒在火油车上。\"少女首次开口，官话带着奇异的韵律，\"子时风起东南，整条商道都会烧成火龙。\"
林墨猛然想起今夜是上巳节，全城官眷都要去运河放灯。若火油车在此时爆炸......他后背瞬间沁出冷汗。
少女却已蹲在青黛面前，用金链蘸着药粉在地上画图：\"十二辆油车，戌时过望江门。\"她扯断一缕金发系在林墨腕上，\"带着这个去见粟特商首，可换驼队通关文书。\"
远处传来更鼓声，青黛突然按住少女正在作画的手。月光下，两人交叠的掌纹间，赫然浮现出相同的朱砂痣。
\"你...是药王谷的人？\"青黛的嗓音沙哑如粗粝的砂纸，惊得林墨手中火折子险些落地——这是穿越以来，他第一次听见青黛开口说话。
少女浑身剧震，金链当啷落地。她扯开衣领，锁骨下方蜿蜒的烧伤疤痕狰狞可怖：\"三年前谷中大火，只有我被卖到西域......\"
轰隆！东南方突然火光冲天，热浪裹挟着焦糊味席卷而来。少女却露出狡黠笑意：\"不是火油，是硫磺。那些贪官私贩的火器原料，该烧。\"
林墨望着在火幕中盘旋的猎鹰，忽然明白这局棋早被少女算尽。她需要的不是拯救，而是一把能斩断金链的刀。
\"我叫阿依莎。\"少女将驯鹰骨笛塞进林墨手中，眼中跳动着复仇的焰火，\"三个月后，粟特商队会带来真正的火油。公子若要西域商路......\"她指尖掠过青黛掌心的朱砂痣，\"就用这傻丫头的命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