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了你呀，同学。”宋学研满含感激的目光落在姜世皓身上，“多谢你挺身而出，保护了心澄。”
“哦对了，还没向你介绍，心澄是我们计算机学院的天才呢，是我的得意门生。”
说罢，宋教授微微侧身，将身旁的方心澄轻轻向前一引，一脸慈爱地说：“你们认识认识。”
我们应该早就认识了呢，姜世皓低下头，暗暗心想。
“谢谢。”方心澄大方地伸开手，嘴角微微上扬，冰川般的面庞稍微融化了几分。
“不客气，不客气，应该的。”
姜世皓连忙抬起手回握，慌乱之间竟抬起了受伤的左臂，顿时让他疼成一朵大呲花。
姜世皓连忙换成右手，憨笑几声，脸上出现一片薄红，看得出他又害羞了。众人轻笑。
“哦对了，心澄等一下需要你去和警察配合，详细讲一下整个事件的经过。”
宋教授的脸色冷了下来，“对于这次伤人事件，学院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好的。”听完方心澄就往外走。
宋教授叹息了几声，这次事件属实是他这个当老师的失职了。
那个攻击人的学生他认识，因为那人屡次缺席考试、甚至连补考都不来参加，宋教授对他印象颇深。
不来考试，学分自然没有修满，于是学校对其做出延毕处理。
哪知这个学生就因为这件事对他心生积怨，从而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来，还导致他人受伤……
“哎。”宋教授心情复杂，正要开口叮嘱姜世皓好好修养，就听见姜世皓迫不及待问他：“宋教授，您知道姜天骁这个人吗？”
“天……天骁？”宋教授迟疑了片刻，身体一个激颤，“你是天骁的儿子？”
“是，我叫姜世皓。”
“姜……是了，我应该想到的。”宋教授换上一副长辈的口吻，脸上是忆往昔年月的感慨：“我跟你们父子俩还真是有缘呢。”
“您知道这个吗？”
姜世皓忍着疼痛，不顾受伤手臂传来的撕扯感，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黑色的U盘，递到宋教授面前。
宋教授直直看了这个U盘三秒，空气如稠密的水流，一时间回忆的潮水将他淹没，让他得以溯洄那个青葱年月。
-
“姜天骁，你又在摆弄你那发绿的培养皿。”
“这是我培养的真菌。”姜天骁一脸痴迷地拿起手里的器皿，宋学研把脸往前凑了凑，嫌弃地摇了摇头，“感觉像是食物发霉了。”
“别瞎说，你看这些丝状真菌相互缠绕在一起的样子，像不像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姜天骁认真反驳道。
“不像。”宋学研啧啧两声，“搞不懂你这个科学怪人的脑袋里都在想着什么。”
对于朋友的揶揄，姜天骁毫不在意，好像是认同了“科学怪人”这个称号，他笑了几下，“我要你办的事办成了吗？”
“喏。”宋学研推过去一份文件，“这是你要的国外大学申请资料。”
看他笑嘻嘻接过，宋学研很不理解：“你干嘛不找你家里人帮忙，他们不是有更好的资源和渠道？”
“而且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转学、转专业啊？”
“你不懂。”
姜天骁眼神里闪着光，也不忘耐心解释：“家里人不让我学医，不然就要打断我的腿。”
“……那你转的是医学专业吗？”
“不是。”
“……”宋学研沉默了，“那你光明正大地转啊，怕什么？”
“不行的，我要转的是生物医药、生物科技类方向，在那群老头子的眼里，这也算是医学的擦边专业。”
“……你家规矩真多。”宋学研嘴角一抽，他表示不理解，但尊重。
“所以这就是你跑去国外进修的理由？你要先斩后奏？”
“不。”姜天骁叛逆地笑了笑，“不奏就不会被斩。”
这话说得理所当然，宋学研觉得姜天骁这家伙随心所欲得有些过分，不过他也明白在这种肆意妄为的青春之路上，姜天骁能像风一样自由，是因为他的灵魂从来是遵守本心的。
在他身上仿佛没有任何桎梏，没有人能让他停滞不前，坚韧的生命从不会因海岸线过于漫长、时空的久远而停下脚步。
“你可欠我一个大人情。”宋学研又问：“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啊？”
“当然是为了梦想。”
姜天骁说得振振有词，宋学研信了，这一刻他仿佛得到某种激励，在稀薄的未来迷雾中汲取了一息信仰。
回忆中断，宋教授笑脸盈盈，仿佛自己还是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学生，“我和你爹在大学时就认识了，当时我们关系铁着呢。”
姜世皓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些，兴趣盎然，“那后来呢？”
“后来你爹就去了国外上学，去就算了，还让我帮着做假证，制造出他还在国内上大学的假象……”
“可想而知，后来被你爷爷发现了，他挨了多重的打，我替他求情也挨了劈头盖脸一顿骂……”
姜世皓有些哭笑不得，难道这就是家里人看不惯老爹的原因吗？一想起每当提及老爹时，小叔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姜世皓恍然大悟，或许这是自家亲爹应得的……
不过家里人为什么不让学医呢？他想不通，不过现在也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再后来，我们都参加工作了，你爹从来都不联系我。”
这话说得幽幽的，宋教授吐槽：“每次我主动联系他，他都说工作忙、要保密什么的来敷衍我。”
“哎，真是情谊淡了……”
姜世皓很想解释老爹确实工作挺忙的，毕竟连他这个儿子一年半载也见不到几回。但他看到宋教授一脸哀怨的表情，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咋舌。
“直到那一天，他慌里慌张的跑来找我……”话没有说完，宋教授留了个悬念。
只见他将黑色U盘插入电脑，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专注，同时双手迅速地在键盘上舞动起来。
姜世皓看他的目光在屏幕和键盘之间快速切换，每一个操作都准确无误，丝毫不拖泥带水，佩服的心情油然而生。
“这个U盘的加密层是我设置的，除非拥有密钥，否则一般人很难打开。”
姜世皓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快速闪烁的光标，他看见各种指令和数据如流水般滚动显示，竟奇怪地产生一种势如破竹之势。
不愧是算机行业的大佬，这实力就是专业！
“好了。”
宋教授按下最后一个关键按键，屏幕上闪过一道特殊的光芒，U 盘的保密层终于被成功解开。
他微微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笑容，“当年你爹拜托我存储的东西都在里面了。”
姜世皓满怀激动地伸过头去，眼睛瞪得老圆，生怕错过一点细节。
只见屏幕中央，显示着一张“地图”，没有注释、没有图例，让人看不懂是何用意。
-
一个万籁俱寂的深夜，细雨绵绵，整个城市都沉浸在深沉的昏睡之中。
叮咚。
科研压力大，宋学研有些失眠，辗转反侧睡不着，他心情正烦躁着呢，就听见这么一声突兀的门铃。
三更半夜是谁呢……怀着忐忑的心情，宋学研慢慢向门口靠近。
他紧张地回望一眼老婆孩子的房间，好在都没醒，他祈祷门外不要出现穷凶极恶的歹徒，不然他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和对方同归于尽。
临近房门，宋学研透过智能门锁的摄像头，看见一个身着黑色的风衣的男子，来人将帽檐压得极低，身影在昏暗的路灯下显得格外神秘。
不好……这是？
宋学研顿时紧张了起来，不会真被他说中了吧？正当他要报警之时，黑衣男子将帽檐摘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是姜天骁！这家伙！
呼，松了口气。宋学研哀怨地将房门打开，走出门去，再关上，然后是一顿骂。
自知理亏，姜天骁也不还嘴，他抬起疲惫的眸子，望向好友的眼神中带着歉意和恳求，宋学研意识到有大事发生，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说吧，什么事要我帮你？”
一间私人会客室，姜天骁小心翼翼地从侧门走进来，手中紧紧提着一个公文包，将其打开，里面竟然是几页写满密密麻麻数据和符号的纸张。
“这是？”宋学研顿感不妙，自己这老朋友不会是在做一些非法的勾当吧？
“证据。”姜天骁神情凝重，像是身上背负了千斤重任。
“学研，好久不见。说来话长，有些事还不能让你知晓，这些机密文件，我能弄出来的都在这儿了，还有一部分实在无法带出，只能靠我的记忆复刻，希望你能够帮我留存下来。”
姜天骁的声音坚定而决绝，宋学研看他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猜测此事想必十分重要。
“你这家伙，多久没来见我了，一开口就是麻烦事。”
嘴上是这么抱怨，但宋学研还是接过文件，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算了，你不说我就不问了，希望你这家伙有点良心，别来害我。”
房间里顿时弥漫着紧张而压抑的气氛，等姜天骁将信息复刻下来后，宋学研立刻坐到电脑前，双手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屏幕上的代码和字符如流星般闪烁。
最终，在他的努力下，数据加密完成了，宋学研刚要松一口气，转头就看见姜天骁难得露出一脸愁容的神色。
“未来，要变了……你多保重……”姜天骁郑重地交给他一个小瓶子。
宋学研颇感好奇，打开看了看，里面竟是一些蓝色小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