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天骁回国不久,就因出色的工作、科研能力,被海斯派研究所挖掘为高级研究人才。
他知道,作为全球顶尖科技公司,海斯派能够为自己的事业发展提供一个更大的平台,深思熟虑过后,他决定接下这枚橄榄枝。
“姜研究员这边请。”
接待人员将他引进办公室中,看着设备齐全的办公环境,姜天骁点了点头。
他向来对这些不太在意,接待人员在一旁察言观色,见他兴致缺缺,当机立断带他前往X-070实验室。
一边引见,一边介绍。
“姜研究员,您刚来还不知道,X-070那片实验室,是我们所最大的研究项目。”
“哦?”姜天骁眸光飞闪,顿时来了兴趣。
在入职之前,他也对此有所耳闻。
海斯派新成立的研究所,有着全国最大的病毒研究项目,以及最全的病毒库,这也是他会选择入职这里的原因之一。
“就是这里。”
姜天骁抬头看去,“X-070”几个数字亮得有些扎眼。
随着实验室大门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面厚重的金属隔离门。
接待人员介绍说:“这里面关着的是初始实验体‘源体’,为了安全考虑,才做这栋智能隔绝门。”
“能看到里面吗?”
“可以的。”
接待人员一边说,一边操控着门上的显示屏板,输入一阵复杂的指令过后,厚重的金属门突然开辟出一方透明的观察框。
观察框可远距离观测,也可通过智能摄像头近距离投射实像。
姜天骁感叹了一下,随即被里头的画面给吸引了目光。
他的视线向里探去,就瞧见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一张小小的金属床。
而金属床上,则躺着一个瘦削的男孩。
愈背对着门口,蜷缩成一团,姜天骁眉头拧了一下,这个和世皓年龄相仿的孩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接待人员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研究员有所不知,里面躺着的,正是我之前说的‘源体’。”
“怎么会?”
关于源体的猜测,他脑海里有多种预想,比如蝙蝠、蜥蜴之类天生带有多种病毒的动物。
可他从来没想过,“源体”竟然是个人类小孩。
研究人员婉转地解释说,这个孩子有着异于常人之处,本不能用对待常人的眼光看待。
姜天骁读懂了他言语里的意思,不过将一个孩子进行病毒研究,实在是有违人伦,缺少点人性的温度。
接待人员解释说:“这个孩子本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我们找到他时已奄奄一息,要不是我们对其救助,他早已在荒郊野外了无声息死了。”
“在这里,他才能发挥最大的研究价值,或许还能弥补我们病毒领域研究的空白。”
“不然,以他的致命体质来看,绝无被社会接纳的可能……”
沉默良久,姜天骁重重叹息一声,他抬手轻轻擦了擦观察框,看着里头躺着一动不动的孩子,内心千思百绪闪过。
-
“你叫什么名字啊?”
姜天骁手持记录本,对着观察框里的男孩说。
“……”
愈没有言语,只是张大眼睛,在原地一动不动,无法判断来人的意图,估计和前面那些人是一样的吧。
但,他在这个年轻研究员身上感受到一种不一样的情绪。
无人回应,姜天骁也不恼,小孩嘛,总是各有各的性格,还是可以理解的。
他将手里的记录本放下,看了看偌大的隔绝房,陷入沉思。
“这房间也太大了、太生硬了,就不能换间小一点的,温馨一点的?”
接待员赔笑:“您有所不知,这是特制的隔绝房,能够发挥最大程度隔绝病毒逸散,整个研究所仅此一间,因此无法调换。”
“……”
姜天骁沉默了。
一旁的接待人员看他这样,吓了一跳,下意识反思自己有无做的不周到的地方,才惹得对方不满。
谁知,姜天骁灵光一闪,开口说:“拿一套研究所的防护服来。”
“啊?”接待员傻眼了,一时搞不清他要做什么。
“我进去看看。”
姜天骁简明扼要表明自己的诉求。
“不行啊,姜研究员,里面……很危险的……上头严肃规定,进去都要报备……批准了才能……”
“那你帮我事后补上。”姜天骁伸出手,酷似无赖,摆出一副油盐不进、非进不可的架势。
接待员一个头两个大,这下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对方日后也是自己的上司呢,一来就把人得罪了可不是明智之举。
“快点吧,我进去研究研究,不碍事。”姜天骁见人还在犹豫,开口催促说。
无奈,接待员只能将防护服递了过去,一边叮嘱万事小心,一边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要有意外发生。
穿戴整齐后,姜天骁进入房间里。
环顾一眼四周,他发现这里果然很大,应该有篮球场地大小。
这么大的房间,却只摆了一张小小的金属床,他的神色暗了暗,当即明白研究所此番用意——自然是为了方便观察“源体”的一举一动。
可这还只是个孩子啊。
身为人父,每当看见这个男孩,姜天骁总会想起自己家那个总黏着自己的小团子。
他满心愧疚地叹了口气,科研工作本就艰苦,一向聚少离多,自己能够陪伴儿子的时间真的太少了。
正感叹呢,他突然感觉袖口有一阵轻微的拉力传来,低头一看,发现男孩不知何时来到他的面前,正平静地望着他。
“你好。”
姜天骁尴尬地挠了挠头,心里升起一种未经同意就闯入他人房间,还没当场抓包的微妙感觉。
“好……”
男孩张了张嘴,好像要说什么。
原来这小孩会说话,姜天骁蹲下来,热情地摸了摸男孩的头。
这这一幕可把外头的接待员吓得够呛。
别直接接触呀!接待员在心头疯狂呐喊,就因为这个,都不知道横着抬出去几个了。
可姜天骁自然不信这个邪,他眉眼弯弯,很自然地从防护服外侧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到男孩手上。
这是今早儿子偷偷塞给他的,姜天骁想了想,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应该会喜欢,再说了,这孩子瘦得像一块人形立牌,是该多补充营养。
男孩接过巧克力,呆愣了一下,眼睛转了下,他看向姜天骁胸前的铭牌,含糊不清开口说:“……天……天?”
这是愈唯一认识的字。
听罢,姜天骁当即反应过来,小家伙是在喊他名字呢,顿时乐了:“我叫姜、天、骁,你叫什么呀?”
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指着他胸前的铭牌反复说:“天……天……”
好吧,姜天骁哭笑不得,只能认下这个独特的名字。
顿时,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转过头去,用传声器与外头传话:研究所没有负责这小孩的教育吗?
接待员看他一副严肃的表情,顿时冷汗直流,他很想说我们研究所又不是慈善机构,但话到嘴边又改口:“是我们疏忽了,我会向上面汇报。”
“这还差不多。”姜天骁收回目光,“不然我还以为自己进入黑心工厂了呢。”
“……怎么会呢,您说笑了。”
姜天骁没了打趣的心思,他还有工作内容要熟悉,与男孩交流一阵过后,正准备离开。
当他正欲转身之时,男孩拉住了他。
“我叫……愈。”
这话说得小心翼翼,像风拂过茂密的枝梢,带动一阵微弱的沙响,仅让听者的心轻轻搅动了一下,便再无余响。
说完,愈还拉过姜天骁的手掌,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
一个心字的触感走完,姜天骁珍重地笑了笑:“治愈的愈?好名字。”
同时他的眸光又不可自抑下沉几分,这个与男孩体质相反的名字,是疾病的另一端,不免有些讽刺又感伤。
或许这是天意使然吧……他想起自身背负的命运,下定决心要将全部身心投入于科研事业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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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私自进入X-070房间,姜天骁挨了上级一顿批评。
刚入职,就差点搞出一个幺蛾子,于是整个研究所肃风正纪,三令五申做好防护的重要性,还把那些感染的案例在全所反复通报。
姜天骁被勒令非正事不得靠近X-070房间,这反而激起了他的叛逆之心。
趁着研究之便,他会给愈送去一些书籍和教学影像,教导他不管身在何处也不能忘了学习。
此外,他还会偷偷加大营养补剂的用量,一点一点调和愈的身体。
日常,他主要负责病毒研究这一板块工作,需要从愈的血液里提取病毒样品,再转移到培养皿中培养。
他认为反复抽血不利于儿童的身体健康,就另辟蹊径从头发、皮肤提取物中提纯病毒。
渐渐地,愈感受到了姜天骁的善意和关怀。
这让他冷寂的内心再次有了温度的触动。
他躺在金属床上盯着白色的天花板,心绪滚动着,想要找到答案——
这种感觉很熟悉,似乎很久之前,有人像姜天骁一样对他这样好过。
但每每想要在脑海里深入探索,却只能寻得一片模糊,始终找不到记忆的源头。
丢失的记忆究竟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