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次日我的身体已经大好了。
我决定起身去浮玉山上走一走。
山顶有一片花海,那是我跟弥弥的秘密基地。
每当我有什么烦心事,便会去花海中散散心。
我很懊恼,若不是昨天好奇心太强,非要去翻开那个梦灵盒子,也不至于现在心里还隐隐泛着酸涩。
可惜弥弥今天需要练功,不能陪着我了。
离着很远,我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玄伯正靠在梧桐树下,似乎已经等我很久了。
我的心里是很排斥他的,于是我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玄伯却立刻闪现在了我的面前,他递给我一个刚刚编好的花环,脸上带着笑意道:“在溪,我就知道,你会这里的。”
说着,他还要将花环戴在我的头上。
我躲开了。
看到玄伯因编花环而被刺伤的手指,我厌恶地皱紧了眉头。
他愣了愣,道:“你是不喜欢这个礼物吗?”
是的,我的确不喜欢。
这样的花环,随意到集市上就能买到,何必让手指受罪呢?
再者,玄伯也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仙君,岂会连一件像样的法器都寻不到呢?
一个廉价的花环,自然不能入得了我的眼睛。
于是我冷冷回应道:“此等珍重的礼物,仙友还是送给自己家养的葡萄精吧,我是神女,仙界的大小战事都需要我来迎战,带着这种的花环,只会平白拖了我的后腿。”
玄伯慌忙拦住我道:“在溪,我知道我错了,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跟我说话?我知道自己曾经做过很多伤害过你的事情,但是现在,我是发自内心地跟你道歉,我……”
我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
看着他一副无比委屈的模样,我还真是纳闷,于是我开口道:“我想请问,你现在的做法当属哪门哪派的作风?既然养了一只葡萄精,又何必来招惹我?我们凤凰族向来都是讲究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我跟你这种风流仙君,注定不是一路人。”
我欲走,玄伯便没敢再拦住我。
可他却始终舍不得将目光从我的身上移开,盯得我实在有些不自在。
于是我回头道:“你别盯着我了,迟来的深情比草贱,我不稀罕。”
玄伯的嘴唇嚅动了下,半晌说不出话来。
后来,他果然不再正大光明地出现在我面前了。
而是经常立在我殿外的梧桐树下,经常一站就是一整天。
即使我房门紧闭着,他也会一直等着。
等到我房里的烛光尽数熄灭了,他才会安心地离开。
弥弥打趣道:“你这轩辕阁何时雇了一个看门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还真是准时。”
我无奈道:“随他去吧,反正我是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等他什么时候想通了,自然会回去一心一意地对待小葡萄了。”
我和弥弥正说着,屋里便飞进来一片信纸。
我施法打开后,才发现又是玄伯写的。
“可否再去浮玉山上一叙?”
我推开窗子看到了立在梧桐树下的玄伯,他仍是紧紧盯着我的房门,和前些天一模一样的姿势,只是神情更加苦涩了。
我刚回一个“滚”字,弥弥却拦住了我。
弥弥的小暴脾气上来了,厉声道:“依我看,你去便是,直接一次性地跟他说清楚,反正我是不想再看到他纠缠你了。”
我点头同意了。
的确应该跟他说清楚,否则也会被仙界那群爱八卦的小仙们传来传去,传到最后,就成我故意吊着玄伯了。
4
次日,我如约来到了浮玉山。
可玄伯不在,来人却是那位葡萄精,忍冬。
看来,写信的人也是另有其人了。
我上下打量了忍冬一番,倒也是个很标致的美人,颇有一种小家碧玉的感觉。
玄伯是一个活了十万多年的老神仙,什么样的美人不曾见过,但忍冬却是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也难怪,会对她念念不忘。
见忍冬一直不肯开口说话,我忍不住道:“你找我来究竟是何事?你可知,冒充仙君的笔迹,该受什么样的刑罚?”
小葡萄的神情是很倔强的,一副誓死如归的坚定感,她开口道:“我知道,最轻也要三道天雷,足以让我毙命,但我还是要约你见面,因为有些话,我一定要对你说。”
果然,弱小的人,就连发起狠来,都是可爱的。
我饶有兴致地坐在了石头上,想要听听她的说辞。
“请你不要再纠缠玄伯仙君了!他爱的人,从始至终都是我!”
“我是他从小养大的精灵,他视我如命!”
小葡萄说着,愤愤地握紧了拳头。“如果不是因为你,玄伯仙君又怎么会经常不归寝殿!我分明都看见了,他每天都守在你的房前,若不是你准许,他又怎么会这样?”
我见她眼底含泪,还真是爱惨了玄伯。
“你说完了?”我问。
小葡萄怔怔地点头。
我沉声道:“你既说他爱惨了你,那他又跟你求饶过吗?道歉过吗?”
面前人的神情明显变得错愕起来。
她应该是在想,玄伯仙君那样高高在上的人,怎么会卑身求人呢?
随后,小葡萄的脸上又充斥着嫉妒般的复杂情绪。
不过,我说出这番话,并不是因为我还喜欢玄伯,从而故意说给小葡萄听的。
只是她方才跟我说话的气势,实在是逾矩了。
一个区区的精灵,凭什么与我论高低?
她既然愿意拿玄伯来压我,我自然也要用同样的招数压回去。
我又道:“你怕是不知道吧,玄伯在我的院子外面站了半个月了,日出而来,日落而归,他对你倒也不算薄情,还给你留了一整晚的时间。”
小葡萄顿时泪眼婆娑,她愤愤望着我:“你,你,”她气不过,竟扑上来咬住了我的胳膊。
我轻轻一挥手,她便被我击飞了。
神仙打架,哪有动口的说法?
我正纳闷她为何突然像疯狗咬人似的,却见玄伯的神息突然出现了。
原来,小葡萄是故意在这等着我的我。
从玄伯的角度来看,是我故意击飞了小葡萄。
此时的小葡萄也委屈巴巴地抓住了玄伯的裤脚,断断续续地道:“仙君,我好疼啊……呜呜呜……”
可玄伯压根就没有将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反而是径直走向了我。
“在溪,她可跟你说了什么?我刚刚才发现,她偷偷模仿了我的字迹约你见面,我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我只好匆匆赶来……”
我看了看他背后正对我怒目圆睁的小葡萄,冷声道:“仙君何必来问我?问她岂不是更好?”
玄伯对小葡萄怒道:“你为何要来找在溪?我不是告诫过你,不可以擅自做主吗?”
小葡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道:“仙君,我很想您,我只是想来告诉她,不要再纠缠你了,您已经被这个女人下了迷魂药了……”
玄伯第一次隔空打了忍冬一个耳光。
虽然下手并不重,但足以让心智不全的小葡萄彻底伤透了心。
“忍冬,你逾矩了。当年你母神将未化成人形的你托付于我,这些年来,我对你有的只是栽培之情,并未有过男女之情,你以后还是回到你的葡萄园吧,不要再住在我的殿里了。”
小葡萄崩溃又抓狂地道:“仙君,你不是说过要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吗?为何你今日又是这般选择……忍冬在您心里,到底算的什么东西……”
玄伯淡淡开口:“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这话很绝情,但我听着很恶心。
由于小葡萄太过吵闹,玄伯直接施法封了她的嘴。
玄伯又真切地对我道:“在溪,明日我便会遣人将她送回葡萄园,绝不会再让她来打扰你了,你可不可以相信我一次,最后一次机会也行……”
“明天?”我喃喃道:“那现在带她去天雷阁,领三道天雷应该还是来得及的。”
我又看了看自己的胳膊,方才小葡萄可是卯足了劲呢。
那道牙印下还隐隐透露着血渍。
这一口,我总不能白白挨下,总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葡萄尝尝教训。
于是,我直接忽视了玄伯的深情告白,提着小葡萄的领子就匆匆赶去了天雷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