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打量屋内摆设的周浩然,看到摆放在小屋内一边的两份报纸突然顿住了目光。
桌上摆放着两份全英文报纸,一份是《纽约日报》,另一份是《华尔街日报》。
周浩然放下茶盏,起身走了过去,拿起报纸看了一下,上面的日期还是新鲜的,是最近一两天的。
这两份在美国相当有代表性。
周浩然有些诧异,这个不僧不俗的中年还是个博学的人,顿时周浩然又转身细细打量了他一番。
还未等周浩然发问,坐在炕上的曾鹏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直接接通了,电话是曾柔妈妈打来的。
曾柔母亲告诉他,她已经完事了,问在哪等他们。
曾鹏打量了一下宫平众人,又看了一眼坐在对面静静听着电话的怀远,想了一下开口道“你和小何在大门口等我们吧,我们马上下去。”
曾鹏说完,伸开腿,直接下地穿上了自己的鞋子。
怀远也忙从炕上下来,说道:“请她也过来喝口水吧。”
曾鹏看着怀远,说道:“你知道是谁?”
怀远伸出右手,晃动着几根指头,说道:“我掐指一算就算出来了。”
这一刻,曾鹏感到怀远身上还有以前熟悉的痕迹,他很想奚落他两句,但是看见屋里站着的年轻的和尚和宫平众人,他便住了嘴。
曾鹏众人临出门前,怀远拿起书案上的两份报纸,对周浩然说:“这是我前阵子夏天去美国时带回来的报纸,喜欢的话送你。”
周浩然说:“谈不上喜欢,大师博学,常看这两份报纸,就了解美国了。”
怀远说:“施主才是博学,根本就不是什么跟班的。”
周浩然说:“您看我真不像跟班的吗?”
周浩然故意抻着衣角让他看。
“在山僧眼里,只有本心,没有外貌。既然施主有这么好的学问,为什么要跟在他们身后拎包倒水呢?”
怀远还以为周浩然说的是实话,真的是曾鹏秘书一流。
不知为什么,周浩然有意想探探他的底,就用英语回答道:“no,i don`t think so。(不,我不这样认为)”
“oh?(哦?)”
“Your heart to the Buddha, their hearts to the faith;(你的心给了佛祖,他们的心给了信仰)”
怀远一听,冲他躬身施礼:Amitabha, his secretary is so learned, I dare not make fun of him again."。(阿弥陀佛,他的秘书都如此博学,我以后不敢再取笑他了。)”
周浩然一见,这位大和尚,英文很好,的确是货真价实,他不想让曾鹏宫平的误会,就改为中文说:“我看您这两份报纸都是过期的报纸,如果您喜欢的话,现在互联网上就能买到这两份报纸的电子版,而且是即时更新的那种。”
怀远和尚说:“我的确是在互联网上阅读这两份报纸的,最近我的电脑总死机,但我不太懂电脑,所以有段时间没看了,又赶上放假,请人来修都请不到人。”
哪知,这话让走在前头的宫平听到了,他回头说:“大师,跟你说洋话的那个跟班就是电脑高手,你找他就解决问题了。”
怀远一听,连忙立掌施礼:“敢问施主,可否屈尊给山僧看看电脑?”
不等周浩然说话,曾鹏赶紧插嘴道:“今天不行,改天吧。”
怀远连连作揖,说道:“那改天我怎么和施主联系?”
曾鹏边走边挥挥手,说:“找我。”
“您哪有时间管山僧这等小事。”
“有时间,因为我惦记着跟你下棋,我没有忘了我们的正月之约,但是今天不下了,因为陪着的人太多,不好浪费大家的时间,过一两天我就来找你,只要你不出去云游。”
怀远说:“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正月的这几天,就是给您留着的。”
听着他们的对话,周浩然就在脑子里出现一幅画面,一僧一俗两个人,盘腿对弈,旁边一盏清茶,累了,他们就谈古论今,剖析时政,饿了,一碗斋饭,清心自然。
走出这个院子,沿着来时的石板路往下走。
曾鹏问道:“周浩然,你刚才和这个花和尚说的是什么?”
周浩然就告诉他对话的内容。
曾鹏赞赏地说道:“没想到你英语也这么好,有时我和怀远抬杠,他抬不过我,就给我整两句洋话,我说你就是骂我八辈祖宗我也听不懂,跟没骂一样。这下好了,以后再来就带你来,省得他用洋话骂我,我还傻乐,我终于可以对付这个花和尚了。”
宫平赶紧劝说道:“您小点声,什么花和尚、花和尚的。”
“哈哈,我就叫他花和尚,他出家几年我就叫了几年,怎么了?”曾鹏无所谓地说道。
宫平说:“您私下怎么叫他都行,但这是在公众场合,您也要给他注意影响,让其他和尚听见,他们怎么看怀远?”
“哈哈,那我可不管。”曾鹏似乎很开心。
“您好像很开心?”宫平问道。
“能不开心吗?每次见到他,我都很开心,有一种非凡的成就感,这种成就感,我在别人身上找不到,就在他身上能找到,一年让我开心、让我得意这么一次就行。”
在回去的路上,曾鹏在车里,给他们讲解了这个怀远法师的故事。
原来,怀远法师的俗名叫孟非,曾经是省钢铁厂的工程师,也是我国跟美国建邦后的第一批公派留学生。
曾鹏早年是这个厂的副书记。当年,年轻的孟非生得高大英俊,又有留美背景,深得厂里大姑娘小媳妇们的爱慕,其中,曾柔妈妈就是其中的一个。孟非因为曾柔妈妈长得花容月貌,又是厂医,所以非常喜欢她,就展开了猛烈的攻势。
当时,曾鹏已经和曾柔妈妈开始谈恋爱。
冷不丁一个风度翩翩、说话时不时夹杂一两句洋话的孟非横空出世,立刻就引起了曾鹏的高度警觉。
曾鹏人长得老气横秋不说,做人做事也比较中规中矩,穿衣戴帽肯定也是土里土气,不如孟非洋气,一来二去,曾柔妈妈的天平就开始往孟非这边倾斜。
一个星期天,本来孟非跟曾柔妈妈说好,要一块骑车去郊外踏青野炊,当孟非带着野炊的食物找到曾柔妈妈时,才知道厂里给曾柔妈妈安排了临时任务,她外出了。
这个时候,曾鹏以一个捍卫者的姿态出现了,他对孟非施以严词,警告他做人要守规矩。孟非跟他据理力争,扬言只要曾柔妈妈一天不结婚,他就有一天追求她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