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克居然是独居,这点很出乎陶天的预料。
“请坐……”冯克坐到客厅沙发上,伸手向对面沙发。
陶天依言坐了下来。
“你跑来我这里做什么?”冯克从雪茄盒里抽出一只雪茄,咬掉封口,拿起打火机点燃,随手丢给陶天一只,对待常客的态度。
陶天接住雪茄抱歉道,“我不吸烟。”
“哦?”冯克透过飘渺的烟雾看向陶天,“随时会死的人还在意这些?”
陶天点头,“有些坚持只要活着就得遵守。”
“有道理……”冯克甩掉脚上的拖鞋,两条腿搭在沙发上,舒服地半躺下来,对陶天没有半分戒备,这让陶天有些无语。
“你来我家有事?”冯克单手枕在脑后问陶天。
“是呀,这里是我的避风港,我打算在这里待到今天游戏结束。”
“哈哈!”冯克干笑,眼神里透着戏谑,“你不怕我现在就叫他们来抓你。”
“你不会的……”陶天信心十足,“你始终尽力维持着平衡,连卡文那样的垃圾你都可以容忍他的罪行,何况我这个什么也没做过的无辜人士。”
冯克神色严肃地凝视陶天,半晌哼了声,“只要能来这里,就没有无辜的。”
“这话怎么说?”陶天回视冯克,气势上不让分毫。
“哼……”冯克不回答,喷云吐雾间眉头锁成川字。
“你知道卡西不是我杀的,对吧?”
冯克隐在烟雾后的眼睛黯淡了几分。
“你作为警察局长身负保一方安宁的责任,为什么会允许这些垃圾为害密镇这么久而不想办法阻止?”
面对陶天的诘问,冯克嗤笑,像看小丑般看着陶天,“你怎么知道我没有阻止过?”
陶天一时语塞。
“你那么厉害,为什么不反击,不弄死这帮混蛋,跑来我这里躲着算什么能耐?”
冯克怼人的技术精湛,陶天噎了下,不禁笑了。
“你说的对,可我也不能冒然跟他们硬来,你也知道,三十多人的玩家现在剩了十多个,这不就是我的反击吗?”
冯克沉吟片刻,“所以,你今天来我这个警察局长家里就是来耀武扬威的?”
“不是……”陶天道,“我只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要收走吉米私藏的连接器?”
“哦,是因为这件事。”
冯克云淡风轻地说着,伸手弹掉烟灰。
“怎么,您不打算说说?”陶天紧追不舍。
“那是我的事,为什么要告诉你?”
原来不只是富治会反问,陶天抬手揉了揉眉心。
“好,我不问,但请把连接器还给我,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那不是你的……”冯克认真地反驳陶天,“那个东西是玩家的。”
“你说的也对,但后来落到我手里,它就是我的。”
冯克扭头,用一种老父亲看孩子的眼神,“你说的对,所以它到了我手里就是我的。”
陶天扶额,他怎么就没想到人前威严的警察局长人后却可以这么无赖。
“我是被冤枉的,我不想再被人当猎物追,你作为警察局长难道不该主持正义吗?”
冯克满不在乎地道,“警察局长也是人,再说正义是那帮畜牲的口号,我可不和他们一样。”
“所以你就作为局外人干看着?”
冯克反问陶天,“如果我把连接器给了你,你觉得你就能逃离这里了?”
想到之前打通姜殷和大使馆电话,结果没等来救援反而被抓被折磨,陶天不加掩饰地露出愤懑的神色来,冯克一见呵呵笑了。
“别枉费心机了,他们的卑鄙是你无法想象的,自从被盯上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无路可逃,除非陪着他们继续玩下去,直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天。”
这样恐怖的话冯克却说得云淡风轻,陶天不禁在想,是不是他也曾经历过同自己一样的绝望挣扎,在看清所有的事实后,才有了如今的态度。
可是,真的是那样吗?如果真的逃无可逃,那他拼了命的挣扎又算什么呢?
陶天艰难地滚动喉咙,“难道就没有人管吗?我逃出这里,把他们的罪行公布于众,难道就没有人能够制裁他们吗?”
冯克冷笑,“你听听你说话的腔调,一点底气都没有,其实你心里也是有这样的想法吧……”
陶天无力地靠坐进沙发里,如果没有柔软的沙发托住他,恐怕他能直接瘫到地上去……
绝望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紧追着他不放,他逃不了了?
“他们的势力到底大到什么程度?”陶天嗓音沙哑,如同即将断弦的二胡刺耳难听。
“不知道……”冯克叹了口气,“以我的见识无法想象。”
“真的逃不掉了吗?”陶天不甘心,他本来过的好好的日子,怎么就成了眼下的一团糟,他还年轻,他还有大把的好时光可以享受,他不该成为他们戏弄猎杀的猎物,他是人,是个本该受人尊敬,为未来打拼的人!
“嗯。”
冯克轻轻的一声点燃了陶天的怒火。
“那是你这个糟老头的想法,而我,不!我一定会逃出去,将他们绳之以法。”
“咳咳咳!”冯克要笑不笑,憋得一顿猛咳,“好吧,年轻人,我预祝你成功。”
冯克那种随意的满不在乎的态度令人颓唐,陶天几乎就要维持不住自己的信念了。
“不管你怎么说,把连接器给我!”
被逼入绝境后,有的人会选择放弃,有的人会选择得过且过,有的人会疯狂,有的人会跪地求饶,而他除了坚持自己的坚持,拼命挣扎下去,绝对不会有第二个选择。
“为什么?”就算他说了这么多陶天还是想要连接器,这让冯克十分费解,“外面也都是他们的人,你注定只能是个任人宰割的猎物,你居然还想要?”
陶天郑重道,“事在人为,我不相信只手遮天,我只相信我自己,只要活着就要争取。”
“年轻人……”冯克苦笑着摇摇头,伸手从茶几下拿出一部手机递给陶天。
陶天怔愣地盯着冯克手里的手机,一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是密镇居民里唯一拥有与外界通讯资格的人,而且,是全球通讯,所以,如果你认为你有足够的勇气与他们抗衡,那么,我不拦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