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襄王爷拦下了西北的折子。”
“放肆——”慕毓冲拍碎了面前的桌案,文件纸张散了一地,“他封王之后就入主礼部,军务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他来*心做主了?上次苗疆的事就是他帮着老二从中作梗,这一次又要和本王作对,真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吗?”
“王爷息怒,属下以为此事可能存在误会。”
“误会?”慕毓冲冷笑一声,“他成婚那日和慕若瑶一起在本王面前演得那出戏多精彩!琴母妃品性温和,想不到养出的儿子竟这么有出息!他慕毓襄选择站在老二那边也不要紧,本王身边不缺能人。御风,本王要亲自去一趟礼部,你将这个送回王府。王妃这段日子总是乏得很,拿这香去给她安安神。”
“是,属下明白。”
慕毓襄自封王之后,因在朝中有着良好的口碑,再加上琴妃多年如一日的贤德,天献帝便命他入主礼部,掌管一切皇家礼仪。相较几位兄长而言,慕毓襄虽然年幼,但处理起政务也是毫不费力,在朝堂之上也有自己的一番见解,故而被人暗地里称作“襄贤王”,想来日后若能立下军功,加封郡王、亲王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本王不是说了,无事不要前来打扰吗?”
“襄王爷好大的架子,连本王亲自前来都要被拒之门外。”
慕毓襄闻言抬头,见来人是慕毓冲,心里微微有些惊讶。
“不知五哥前来,没有出门迎接,实在是失礼。奴才们不懂事,五哥千万别与他们计较。”
“奴才没有不懂事的,只看主子会不会教罢了!”慕毓冲负手上前,冷着一张脸,“老十一,礼部的事应该很清闲吧?”
“五哥有所不知,礼部之事看似清闲,实则繁复,真正处理起来也是颇为棘手的。加上我刚刚上任不久,有些事还生疏的很,所以大半的时间都会留在这里。”
“既然你自己的事都已经自顾不暇了,怎么还有空插手我兵部的事务?”
心里“咯噔”一下,不愧是和硕亲王,手段竟然如此凌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上门兴师问罪了。面子上仍旧是温和地笑着,慕毓襄不喜冷色,从小就喜欢白衣,封王之后亦是不该当初的喜好。而慕毓冲向来性子清冷,为人又难以相处,故而偏爱黑衣青衫,两人衣衫颜色的对比在此刻暗潮涌动的氛围下,愈显诡异。
“弟弟愚钝,不太明白五哥话中所指。”
“不明白?”慕毓冲剑眉微挑,眸中杀机顿现,“不要紧,你身边总会有人明白的。本王把话先搁在这里,西北的事现在不处理,将来迟早都是祸患。如今天峪兵强马壮,正是出兵的好时机,谁在当中做了手脚,延误了战机,到时候谁就亲自出兵。”
慕毓襄的手心微微有了湿意,面上的笑容也有些僵了,但慕毓冲手上应该没有足够证据,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承认是他拦下了西北的军报。
“五哥,带兵的道理我不懂,这些话还是应该留在朝堂上和那些反对出兵的穷酸儒说才是,这里是礼部,似乎……”
“这番话,等本王掌握了证据,自然会在朝堂之上说出来。老十一,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才是最要紧的。”
“十一谨记五哥的教导!”
慕毓襄弯腰作揖,腰封上系着的荷包悬空出现在慕毓冲的眼中。出手极快,在慕毓襄想要后退的前一刻,荷包就已经到了自己的手中。
“五哥喜欢这个荷包吗?雪含刺绣的手艺比不上五嫂,五哥瞧了怕是要笑话了。”
“十一弟的意思是,这个荷包是襄王妃绣制的?”
“正是!”
慕毓襄一脸平静,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撒谎。慕毓冲翻开内侧,但见上面用细线绣了一个小字,眸间火焰顿起。
“好啊,琴母妃的好儿子,不仅在政务上要与本王作对,就连本王的王妃都不肯放过!”
“五哥你在说什么?”慕毓襄听他这么一说,也有些急了,“这里不是你的王府,请你说话注意分寸!”
“分寸?你襄王爷恬不知耻的将出自本王王妃之手的荷包悬于腰间,现在倒要说是本王不知分寸了吗?”
“你胡说!”
慕毓襄上前夺过荷包,兄弟间的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起来。
“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的很!面子上绣的海棠花是庞馨薇最爱的植物,花瓣的绣工和本王腰封内侧的那朵一模一样,还有荷包内衬上绣着的‘庞’字,你又该作何解释?”
慕毓襄一一对照着翻看,心下登时一片冰凉。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我……”
慕毓冲从他手中夺过荷包,冷冷地望着他。
“老十一,本王给你时间,等你想明白了再来告诉本王吧!”
手中紧紧攥着那个荷包,慕毓冲径直回了王府。这件事如果不弄清楚,他恐怕会疯掉。原本以为庞馨薇的一颗心都搁在了慕毓之的身上,现在又闹出个慕毓襄,到底要他怎么做,她的心才肯放心的全部交给自己。
“王爷今日这么早就回来啦!”
王府的小厮上前给慕毓冲开门,见他面色不善,也不敢继续多言。慕毓冲一脚踢翻了门前迎客的兰花,“王妃呢?本王回来了,也不知道出来迎接吗?”
庞馨薇因为这段日子一直不太舒服,所以常常呆在房间休息。正巧齐御风送安神香来,就命莲瑶燃了。听到外头的动静,也不知发生了何事,慵懒地起身,走了出去。
“王爷今日如何回来的这样早?”
“你跟本王进来!”
不由分说抓过佳人纤细的手腕,几乎是强硬地拖进了内室。
“你干什么?你弄疼我了!”
“本王问你,这个东西你见过没有?”慕毓冲将荷包丢给她,面色阴沉,“你最好看清楚再回答!”
“你从哪儿弄来的?是我前几日命莲瑶送去襄王府的荷包!”
“啪——”
此刻妒火中烧的慕毓冲完全失了理智,扬手给了庞馨薇一耳光,力道极重,直打得她晕头转向,小腹跌撞在一旁的梳妆台上,顿时痛感传遍全身,一时间竟也忘了争辩。
“贱人!你竟敢承认!你进王府之前心里惦记着谁,本王不和你计较。如今你和本王拜过天地,甚至连那合卺礼都已实至名归,你竟然……咳咳……你!”
慕毓冲一时气血攻心,猛咳了几声。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慕毓冲,从我嫁给你的那天起,我就从没想过别的人。”庞馨薇坐在地上,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拿着荷包,半边脸肿的吓人,嘴角还挂着血迹,“这荷包是襄王妃求我送她的,为什么会落在你的手里?你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襄王妃求你?本王竟不知天下有如此贤良的妻子,不去做皇后都可惜了!她才嫁给老十一多久,就想着为他人做嫁衣了吗?你的绣品,都被老十一随身带着,视若珍宝了!”
庞馨薇骤然明白了所有的事,原来她被利用了,殷雪含从一开始求她就是在骗她,利用她。难怪慕毓冲会动怒,难怪他会动手打她,原来他们夫妇二人都被设计了。
慕毓冲心中郁闷难消,见庞馨薇可怜的瑟缩在一旁,也不忍再朝她发作。一掌劈向桌子,连同茶盏一起碎裂开来。外头的莲瑶听到动静,不管不顾地闯进屋,见自己的主子狼狈的坐在地上,脸上似有痛苦之色,王爷又是怒火中烧,慌忙跪下,抱住慕毓冲的腿。慕毓冲对着她又是一脚,正巧踢在心窝处,莲瑶脸色惨白,血珠顺着下颌滴下。
“庞馨薇,你今日不说明白,本王即刻请旨废妃!”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慕毓冲,我……啊——”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体内被抽离出去,庞馨薇痛得紧紧抓住慕毓冲的手,“好痛——我没有背叛过你,从来都没有。”
整个人就这么昏死在慕毓冲的怀里,因为太过用力,指尖都有些泛白。慕毓冲一惊,刚想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却听到莲瑶的惊呼:“血……好多血……”
庞馨薇的脸上毫无血色,而身下裙裾的颜色却越来越深。打横抱起她,却感到触手之处一片温热,心下顿时冰凉。
“快传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