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青天白日的又在想哪个狐媚子？”曾凝冷笑一声，从慕毓仁身边经过，“天降大雪，皇上免了各位王爷的早朝。往日里爷总说自己有多忙多忙，如今倒也清闲了。臣妾日日在王爷身边，爷也没多看我几眼，倒是整日对着一片树叶发呆。”
“一日不与本王起争执，你便浑身不舒坦是吧？”慕毓仁始终盯着掌心的那片叶子，没有转过头看向曾凝，“再怎么说你也是庄亲王嫡王妃，总该有些王妃的样子。你自己瞧瞧，九章亲王妃，宁亲王妃，哪个不比你端庄？哪个不比你贤惠？”
“九章亲王妃？”曾凝冷哼一声，半爱半恨地望着慕毓仁，“原来王爷也与那恭怡亲王一般，惦念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你说什么？”
“臣妾说错了吗？”曾凝很高兴慕毓仁被自己激起了怒火，“王爷每次与臣妾争执时，哦不……应该是王爷每次看臣妾不顺眼的时候，都会拿九章亲王妃说事，若不是心里有什么肮脏龌龊见不由人的想法，又怎会怕臣妾说？”
“曾凝，本王不想与你争吵，你莫要在这里无理取闹。”
“怎么，戳到王爷的痛处了？”曾凝靠近慕毓仁，一手撑着桌案，一手搭在慕毓仁的肩头，“外人都道庄亲王温润如玉，谦谦君子，殊不知也有如此不为人知的一面吧！”
“放肆——”慕毓仁一把打掉曾凝搭在自己身上的手，不悦的皱眉，“你是越发没有规矩了！非要*着本王请旨废妃吗？”
“请旨废妃？”曾凝好笑地挑起眉，哈哈大笑起来，“你敢吗？皇上根本不重视你这个闲散王爷，既不比九章亲王手握重兵，又不如摄政王得皇上信任，你凭什么同皇上请旨废妃？就算你请旨废妃，我爹位居右相，皇上暂且还要倚仗他，你以为皇上会同意吗？”
“曾凝，你再说一句试试！”
“恼羞成怒了？”曾凝毫不理会慕毓仁额上抱起的青筋，反倒是变本加厉，“我告诉你慕毓仁，你不用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想要请旨废妃，你压根不够格！别说废了我，就算你现在要娶侧妃、庶妃，甚至侍妾，我若是不愿意，你就休想！”
“啪——”
慕毓仁狠狠地给了曾凝一巴掌，面如冠玉的脸上因为愤怒泛起了红色。曾凝不可置信地捂着半边脸，惊诧地等着慕毓仁。
“曾凝，你说得没错！皇上不会同意我废妃的要求，皇上也的确不在乎我这个闲散王爷。但你莫要忘了，正是因为本王的王位不那么重要，再加上本王根本无心朝政，就算被皇上治罪，本王也不在乎。你听好了，哪怕削去王位，开除宗籍，本王也一定要废了你！”
“慕毓仁，你休想！”曾凝突然撒泼，一把抓起桌案上的叶子，撕成碎片，掷到慕毓仁的身上，“有我曾凝在一天，你就休想同那个贱人做出什么苟且之事！你若敢废了我，我便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和庞馨薇的丑事！”
“泼妇！”慕毓仁眼见心爱的叶子被毁，怒从中来，随手抓起桌上的茶碗掷碎，隐忍着自己想要掐死她的欲望，“曾凝，你这个不识好歹的贱人！本王再也受不了与你同一屋檐的生活，你立刻给本王滚出庄亲王府！”
“该滚的人是你！”曾凝胡乱抓起地上茶碗的碎片，狠狠地扎向慕毓仁的手臂，顿时鲜血淋漓，血肉外翻，“慕毓仁，我要你记着，是你毁了我的一生！”
顾不得手臂上的疼痛，慕毓仁反手扣住曾凝的手腕，直接扭了过去。鲜血顺着月白色的袍子滴下，慕毓仁面如死灰，用力将曾凝推离开自己。庄亲王府的下人早就听到了动静，但因为曾凝平日嚣张跋扈，对下人的责罚极严，没有人敢随便闯入。
“来人！”慕毓仁对着门外高声命令道，“把王妃带下去，关起来！王妃得了失心疯，不宜出门，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出来，更不许她见任何人！”
“谁敢？”曾凝怒气冲冲地瞪着身旁想要抓住自己的小厮，“本宫是先帝御口亲封的庄亲王嫡王妃，你们谁敢动本宫？”
“他们不敢，我敢！”慕毓仁一把捏住曾凝的下颌，凤眸中的火焰恨不得要烧死她。庄亲王府的人从未见过他如此暴怒的一面，都战战兢兢地立在一旁，无人敢开口相劝，“曾凝，从这一刻起，你不再是庄亲王嫡王妃，你是下堂妃！”
不顾她的挣扎，那绳子反绑住曾凝的双手，就那么钳制着她的下颌，几乎是将她拖回了屋子。
“慕毓仁，你今日对我的所作所为，将来我一定百倍、千倍的还给你！”
“悉听尊便！”
慕毓仁重重地关上房门，并吩咐了看管的人，两个时辰之内不许给曾凝水喝，任凭她怎么叫喊也无需理会。两个丫头虽是曾凝带来的陪嫁，但也不敢忤逆庄亲王的意思，只好佯装不知，默默守在门外，随曾凝一个人闹去。
“王爷，这伤口很深，要好好处理才是。”
“你看着办吧，本王无事。”
“王爷也是，与王妃吵架怎么还动起手呢？”王芊芊将帕子沾湿，小心翼翼地替慕毓仁清洗手臂上的伤口，“王妃再怎么不对，也是柔弱女子，王爷怎么下得去手？”
“她柔弱？”慕毓仁觉得极为讽刺，剑眉微挑，“她若是当真柔弱，本王便不会有这个伤口了。”
“这伤口清洗干净了，但是要上些药才好。”王芊芊仔细查看了一下那个有些可怕的伤口，“可能会有些疼，王爷忍着些。”
慕毓仁点点头，低头注视着王芊芊，原本充斥着怒火的凤眸，此刻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温和，甚至还多了一丝柔情。王芊芊丝毫没有察觉，认真完成着手上的动作，一边替慕毓仁上药，一边鼓着腮帮小心呼着气，似乎是为了令慕毓仁减少些疼痛。望着王芊芊沉静如水的模样，慕毓仁喉间一紧，不受控制地靠近她，在王芊芊的鬓角处，轻轻印下一吻。
“王爷！”王芊芊如同受惊的小鹿，不可置信地抬眸望向慕毓仁，手中包扎的动作顿住，颊边不自觉地浮起两抹红云，“王爷莫要乱动，微臣很快便好了。”
望着王芊芊手忙脚乱重新低下头替自己包扎的样子，慕毓仁的嘴角勾起一抹和煦的笑容。王芊芊不敢再看慕毓仁，处理完伤口后，只顾自己低头收拾药箱，却不想被慕毓仁握住了柔荑。
“庄亲王，你……”试着挣扎了一下，却发现自己的力气在一个男人面前竟小的可怜，“王爷，请自重！”
“上次你留给本王的紫苏叶子被王妃失手弄坏了，本王向你道歉！”
“微臣不敢！”王芊芊被他紧紧握着手，脸上烧的厉害，“不过是一片草药叶子，御圣堂里多了去了，下次王爷进宫的时候，可以去御圣堂索要。”
“那怎么一样？”慕毓仁不肯放过她，伸手抬起她的下颌，温柔地注视着那双灵气的眼眸，“那片紫苏叶子，是你送给我的。寄托着本王作为一个男人，对佳人的相思，草药库中的那些可以比拟的。”
“王爷，微臣……微臣只是个医女，只能医病，不能医心。”王芊芊的头垂得越发低，“王爷厚爱，微臣不敢当！”
“胡说！”慕毓仁神色微恼，始终将王芊芊的娇俏锁在眼底，“抛开王爷与医女的身份，你我不过是世间的一对普通男女罢了，为何要这么贬低自己？”
“微臣……我……”
“除非……”慕毓仁的声调瞬间变冷，捏着下颌处的手指也微微用力，“除非你心里有了别人！告诉本王，他是谁？”
“微臣没有！”王芊芊略感吃痛，稍稍挣扎了一下，却发现自己根本挣脱不得，“王爷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微臣怎么敢痴心妄想？或许是那片紫苏叶子令王爷误会了微臣的意思，是微臣的过失。”
“你一定要这番抗拒本王吗？”
“王爷若是以皇族的身份命令微臣，那微臣没得选择，只能服从。做外室也好，侍妾也罢，微臣都愿意。可王爷若是以一个普通男子的身份将自己的心事告知微臣，那微臣也有权根据自己的心意拒绝王爷。”
“你果然与众不同！”慕毓仁松开王芊芊的下颌，负手背对着她，“别的女人都巴不得嫁入王府和侯门，你却宁愿在深宫之中做一名医女。本王既然欣赏你，断然不会强求。与其折断你的翅膀，将你锁在这金丝笼中，倒不如看着你这只燕子，在空中展翅飞翔。”
“人人都说庄亲王是贤王，果然名不虚传！”王芊芊不卑不亢地朝着慕毓仁行礼，“微臣谢过王爷抬爱，更谢过王爷的懂得！”
“虽不勉强你嫁给本王，但紫苏叶子还需再送本王一片。”
“王爷开口，微臣哪有拒绝的余地。”王芊芊展颜一笑，从药箱中取出一个纸包打开，捻起一片紫苏的叶子，递给慕毓仁，“王爷收好，莫要再弄坏了！”
“城高短箫发，林空画角悲。曲中无别意，并是为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