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沐雪随慕容逝一同回到紫竹苑暂时休憩。一个时辰后,紫竹回到苑中。然让二人始料未及的是,紫竹并非只身回来,她还带了一位贵客回来。
“阿逝阿逝,你看谁来啦!”紫竹人未到,声先至。
慕容逝一看到那位贵客,面露惊喜之色。“爹……!您不是忙得抽不开身吗,怎会有空来此?”
一听慕容逝对来者称呼,林沐雪心头一撞,原来这贵客竟是慕容天南。他既是慕容逝的亲生父亲,亦是那位将林远智带出村之人。
慕容天南一进屋,便注意到了白发女孩林沐雪。他朝慕容逝回了一句:“正好清闲,便过来看看。”
前一日,慕容青峰收到紫竹来信时,曾将这封信给慕容天南过目。慕容天南知晓自己爱徒的妹妹已数月未收到兄长来信后,心知情势或许不容乐观,当下便决定要见见林远智的妹妹。
是以慕容天南将手头事情处理完毕之后,亲至紫竹苑。
慕容逝转身对着林沐雪,向她介绍:“林姑娘,这位便是家父。爹,这位便是林师兄的妹妹,林沐雪林姑娘。”
如此近距离地同那位带自己哥哥出村的大人物四目相对,让林沐雪内心紧张惊喜参半,她怕自己在长辈面前失了礼数,慌慌张张朝慕容天南走近,上身深深弯下,舌头像是打了结。
“家……慕容家主,您……您好,我……我……我叫林沐雪……见过……见过慕容家主……”
见林沐雪见着自己,紧张得话都不会说,慕容天南微微抬眉,忆起曾经萧虎曾言她惧怕生人。他淡然一笑,道:“何必如此紧张?放轻松一些。”
林沐雪依言直起身子并抬起了头,有些怯怯又有些好奇地仔细看着这位耳闻了十几年的大人物:
他剑眉入鬓,鼻梁英挺,一身紫黑长袍,衣边绣着龙形方正回纹,虽看似已过而立之年,双目却透射出历经世间一切沧桑的目光,坚毅的唇线勾勒出他不怒自威的俊逸容貌。
林沐雪感觉,她只多看一眼,便会被慕容天南的外表所震慑,那股震慑,并非单指慕容天南模样俊逸,而是自内而外发出的一种天然的君王气质。
她脸上渐渐发热,红晕染开,连忙低下了头,又想起慕容天南正看着自己,又不知到底该抬头,还是该埋头。
“呵,你这性格倒是和你哥哥不太一样。”慕容天南失笑。
林沐雪脸上热得发胀。“对……对不起,慕容家主……”
“哎呀沐雪,你别总爱道歉,没事的啦!表叔大人大量,不会介意的~是吧表叔?”比起林沐雪的拘谨,紫竹显得随意许多。
她两只手臂正紧紧挽着慕容天南手臂,身子亲昵地贴着慕容天南,两人看上去像一对父女。“来来来,都站着干嘛?坐着坐着!”
她拽着慕容天南,让他坐在正厅,而后她双手搭着林沐雪的肩膀,将她摁在正厅凳子上,同慕容天南面对面而坐。而她自己,则是和慕容逝分别坐桌子另两侧。
慕容天南刚一坐下,便细细端详爱徒的妹妹,他感慨般地轻叹口气,道:“没想到……眨眼间,已十六年了。”
十六年前,正是他将林远智自那偏远小村落带出之时,那时林沐雪尚在胎中,还未出生,如今她却已出落成一个水灵的姑娘了。
慕容天南不由得感慨时光如梭,面对爱徒妹妹,他不由得关切起来:“孩子,一个人在山上,过得可好?”
他的声音威严已敛,听在林沐雪耳中,仿佛父亲般慈祥温和。
林沐雪面颊微红,点了点头,眸子闪着好奇的光,说话已不似适才那般结巴:“嗯,我过得很好,谢谢慕容家主关心。家主……您、您怎么知道我住在山中?以前……以前哥哥遇见慕容家主的时候,哥哥还住在村子里呢。”
慕容天南笑道:“呵,八年前,我本想着去故地寻一寻阿智,却又忘了村落何处,遂到杭州城几经询问,才终于到得故地。
到得村中我才知道,你们兄妹俩已经搬了出去,便欲去后山寻,恰巧碰到你儿时好友。他告诉我你怕生,便替我传话——”
林沐雪双眼微微睁大,面露惊愕:“啊,我……我想起来了,当时……是小虎说,帮一位姓慕容的家主询问哥哥的事情——”
说到此处,她脸上神情转而变得愧疚,垂下头,道:“对……对不起,慕容家主,当时我实在是……有些失礼……”
慕容天南摇头摆手笑了笑,显是毫不介意此事。他观林沐雪脸现病态,顿时面露关切之色,问道:“无妨,都是久远之事,无需如此挂怀——孩子,我观你气色不佳,可是有什么病症?”
林沐雪抿唇道:“我从小身体就不好,心脉比较虚,受不得累。”她顿了顿,脸上露出笑容,续道:“不过没关系,哥哥每个月都会随信寄壮骨丸给我,我按时吃药,就会好很多。”
林沐雪提起了林远智,引得慕容天南眉头微皱,他声音压低了一些,问道:“关于阿智……我听说,他离开村子已近十年了,一直未回。八年前,小虎告诉我,他从未告知你他所在何处,只说要做一件很重要之事,是吗?”
林沐雪双手扣胸,点头道:“是、是的……哥哥说,那件事非常重要,他必须要做完,才能……才能回来……而且,我记得……哥哥当时说,那件大事,好像和他小时候跟着慕容家主您离村有关……”
慕容天南眉头一锁,心头没来由紧缩了一下:“具体是什么事,他可有告诉过你?”
林沐雪抿唇摇头,道:“没有,哥哥……从来就没有告诉过我。”
慕容天南眉心的川字变得更加清晰,不禁陷入沉默。
一旁慕容逝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父亲,转而看向林沐雪,问道:“林姑娘,师兄离开前,可有何异常举动?”
林沐雪手指抵着下巴,思索片刻,还未开口,眉头倒是先皱了起来,因她内心认为那并非异常之事。
但为能提供给慕容逝足够的线索,好助自己找着哥哥,她还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唔……哥哥走之前,大概……一个月左右,头两天他一直在往杭州城跑,说是看上了一个很漂亮的姑娘,想去她家门口守株待兔,等那姑娘出现……”
紫竹奇道:“那个时候你哥哥才多大?居然就看上漂亮姑娘——”
“竹儿,说话没个分寸。”慕容天南冷然出声打断了紫竹。
紫竹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过分,忙闭上嘴,朝林沐雪双手击掌,高高举过头顶,以示歉意。林沐雪朝她笑了笑,并不介意。
慕容逝眉头微颤,轻摇了摇手,道:“不,爹——阿竹所言甚是。依逝儿看,此处的确是一处疑点。林姑娘,师兄当时等了多久,你还记得吗?”
林沐雪踌躇片刻,道:“大概……四五天左右……”
“知道那位姑娘的身份吗?”慕容逝问道。
林沐雪又思索了一会,脑子里努力翻动着过往的记忆。隔了一会,她道:“嗯、嗯……是楚小姐,楚瓷楚小姐……”
一听到此处,紫竹忍不住打了个响指,同慕容逝四目相对。“小瓷瓶啊?我跟她熟得不能再熟了!如果沐雪的哥哥当初真的花了那么多时间去蹲守小瓷瓶,那小瓷瓶肯定知道些什么。表叔,空了我去跑一趟杭州城,问问小瓷瓶关于沐雪哥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