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交战,打了一天一夜,战火纷飞,状况很是惨烈,可惜也没打出什么结果来,傅军和段军水平不相上下。
傅军司令部里头一片忙乱,不过乱的是参谋处,各个手拎着两个话筒,耳朵边还夹着一个,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绕过参谋处,穿过一路的残花败柳,景色无几的小道,走到尽头是一处砖瓦切成的两层小楼。
二楼书房内,傅止风一手执白子,另一手一下下敲打着棋盘,显得气定神闲。他是个白面高个子青年,双目有神,浓眉英气,只是喜欢撇嘴笑,笑的时候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透着莫名的邪气,套用叶黎语的话就是很不正经。
叶黎语就坐在对面,两手空空,闭着眼睛哼着小曲,毫不在意眼前摆着的棋局。他皮肤偏黑,显得很壮实,闭眼看不出眼睛大小,可是眼窝子深,鼻梁又高,五官显得极为立体,睫毛浓而密,拢成了一道阴影,把本来英姿勃勃的神态染上了几分阴沉之气。
两人各做各事时候,接入书房的的电话骤然响起,傅止风下意识皱了皱眉,人却没动。到是叶黎语侧过身,人高手长一把抓起话筒喊了起来。
没过片刻,又抿着嘴含笑把话筒递给了傅止风:“军座大人,找你的呢。”
傅止风一听这话就知道是前线来电,叹了口扔下手中旗子,接过电话沉声应道:“我是傅止风。”
那头叽里呱啦不知讲了一通什么,傅止风轻敲棋盘,不时应了几句,半响后拔高了嗓门:“让段梦征滚蛋!别以为老子不知道这孙子想什么玩意。有种让他直接和我说。对!就是这样!”
骂完之后,“啪——”一声挂了电话。挂了还不算数,直接抬手把棋子脆生生按在了棋局之上。
“哎哎!落子无悔啊!有意思,瞧这手臭棋。”叶黎语来了劲,煽风点火的直嚷嚷。
别看这傅止风长得俊秀白面,其实是个暴脾气。当然也不全是生性如此,后天养成的居多。
主要是因为傅老帅就是个火药桶,戎马一生,一共娶了十六房姨太太,可惜的是姨太太们花钱本事不少,生崽子能力太弱,只有十姨太一枝独秀生下了傅止风。
傅老帅老来得子,可见有多宝贝。上阵打战都要带上这个宝贝疙瘩,宝贝在军营里头从小疙瘩长成大疙瘩,听着一片骂爹日娘声中越长就越辣。等老帅死后,这疙瘩已经成为冲天辣疙瘩了。
傅止风本来下棋就下不过叶黎语,被电话一搅合,顿时兴致全无,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认输。
叶黎语见好就收,主动担下了收拾棋局的活,理着理着,霍然想起刚才电话内容,顿了动作抬头发问:“段梦征那怎么了?要跟你谈判?”
“谈个屁,那小子又阴又损,指不定又想出什么鸟主意来坑我。”傅止风嗤之以鼻,对嘴里那个段梦征显然深恶痛绝。
叶黎语噗嗤一声发笑,他和傅止风还有那段梦征三人是发小,要论起来关系,其实傅止风和段梦征更好一些,如今两人闹崩了,仗也打了,追究其本质就像俩孩子在闹别扭,他袖手旁观,纯粹当看热闹。
至于这两人会闹成这地步的原因,说起来有点不上台面——因为一个女人,男人为女人闹不算稀奇,不上台面的是两人都没做什么好事。
段军和傅军不同,傅军是正牌军,傅老帅还是北洋军出身,高贵嫡系;相反杂牌的段军本来就是土匪起家,到了又阴又损的段梦征手里头那更是毫无章法,剑走偏锋。正牌军虽然装备齐全,部队精良,可是杂牌土匪军却如狼似虎,上阵杀敌,满眼珠子里头都是钱。
本来两军统帅关系好,占据了辽东一条线,谁曾想就在上月的时候段梦征收到了仇家曹子休的私人火车会经过他地盘上,于是亲自带了人搞伏击,结果情报有误,曹子休压根就没在火车上,整个火车厢里头,除了大兵外只有一女人。
用了一整火车兵保护一女人,曹子休铁定很看中那女人。拿女人做人质非大丈夫所为,不过段梦征算不上什么大丈夫。他把那女人押回了司令部,连夜得意洋洋电报给曹子休。
岂料曹子休那头毫无反应,跟哑巴了一般,随便段梦征一天一电报还是一小时一电,就是不理会。
这回笑话闹大了,傅止风得了消息,极为不厚道的跑去段梦征那里看笑话。结果——段梦征的笑话没看成,反而把那女人给睡成了。
睡了就睡了吧,本来也不是多大的事情。问题出来了——也不知这女人有什么幺蛾子魅力。没几天功夫居然勾了段梦征神魂,迷恋上了那女人,把她当成了自己心肝一样爱护。
自己的心肝被睡了,这口恶气能忍下吗?自己老子都不行,何况就一拜把兄弟。打!狠狠的打!于是乎,傅段两军就这么打了起来。
重点还不是这不在这里——三天前,曹子休趁着两军交战,只带了一个连的人马就把那女人又截回去了。这回跟炸锅了一般,傅止风又急又恼,段梦征又气又恨,互相狂轰滥炸了两天两夜后,总算想到了谈判。
先要把女人抢回来,女人都在别人怀里,还打个屁啊。
知道前因后果的叶黎语有心劝解:“行啦。你们两个就别先怄气了。这事情上谁对谁错没个准数。要我看来,你真惦记那女人,就应该和段梦征停战。二对一,曹子休绝对不是你们对手。这么简短算术会不?三个抢一个或者两个抢一个,哪个胜算大,你总知道吧。”
可惜了叶黎语没诸葛亮观星的能耐,要是知道自个儿马上会加入这场争夺战,绝对不会此刻说这风凉话。
傅止风被提到那女人,神色立马放柔,长叹了一声:“你当我不想这样做?我有这心,就怕段梦征没这个意。”
“不是他已经派人来谈了吗?这样吧——你要是真怕他耍花样,我代你去。”
一听这话,傅止风眼睛带了光,不可置信的又追问了一句:“真的?”
“那当然。不过我既然代表了你,我可全权做主了啊。”
“行!就这么定了,你今个儿就去。”傅止风大腿一拍,就把事情敲定了。
“啊!”叶黎语被傅止风说风是雨的动作惊了一跳,只好哭笑不得的点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