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雪。”
威严的声音响在空中,宓崇武看着宓千雪面色有些复杂。
在众多的儿孙当中,他最亏欠的除了宓离,就是宓千雪。她刚出生的那一年南盛与西凉,苗疆屡屡战事,因此宓千雪降生整整一年他也没有回来看过,好不容易等他回来,儿媳郑儿已经离世,宓千雪和宓旭晅成了没娘的孩子。
白兰品行不良,宓宏要把宓旭晅和宓千雪给她养他是万万不同意的,他本想带宓千雪在身边养,但因宓正和夭玥出征西凉战死沙场,再加上皇城内乱云贵妃临终托付,他不得不将此事搁置。
等他这次回来,宓家已然败落,而他即将再度离去,宓千雪,再没了依靠。
“爷爷,您不必说了,这是宓家该有的一劫。”宓崇武还没说话,宓千雪已经先开了头,娇媚却带着英气的脸扫视了一眼宓曦,从宓曦身边穿过走到宓崇武的面前,从怀里递给他一个包裹,沉声道:“听老管家说您要远门,我给您准备了一些干粮和银票给您路上应急。除了这些还有一份西凉地形图,那是我亲手画的,希望对您有所帮助。”
软软的包裹拎在手里,宓崇武却觉得有千斤重,他没有照顾过宓千雪一分,但她却连地形图都替他准备好。虽然宓宏这个儿子他没有教好,但宓宏却教出一个好女儿。
威严的脸划过一抹遗憾,宓崇武将包裹收下,沉吟了一会,对宓千雪道:“南盛对宓家儿女而言并非好的去处,你若不怕危险,随爷爷一同去西凉可好?”
宓崇武话音落下,宓千雪的手微微一颤,低下头,树影随着风摇曳到她的脸上投下一层阴影,随后抬起头,缓缓笑道:“千雪不怕危险,但南盛是千雪的母国,千雪不会离开这里。”
“虽然宓家已经落败,但根基尚在。师傅也会帮我,父亲去了,我就会撑起这个家,您不用担心。”宓千雪的话礼貌而坚定,但每一个字却都充斥着难言的恨意,宓崇武心知宓千雪已经下定了决心,只得作罢。回过头看着宓曦,视线再度回到宓千雪的脸上,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郑重,“爷爷知道你父亲和兄长都对你说曦儿的不是,但谋反之事与曦儿无关,自此以后宓家就剩下你们相依为命,千雪,你切莫走错了路。”
“爷爷,时辰不早了,您该上路了。”赫然抬起头,宓千雪打断了宓崇武的话,白皙的脸上浮现几分树影,神情莫名。
宓千雪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宓崇武内心总觉不安,拧着眉还想说什么,宓千雪却已经直直的抬起了头,“爷爷,千雪一日之内失去父亲,失去姨娘,亲眼见证宓家军瓦解。既然您决心要走,就不要再给千雪压力。”
强忍的泪光渐渐浮上宓千雪的眼睛,宓崇武面上一愣,看着宓千雪隐忍的脸一时间五味杂陈。
“爷爷,您放心去吧,曦儿在南盛等您回来。”宓曦适时开口,脸上含着笑将宓崇武送到宓府门外,宓崇武抬头看着宓曦,微微点了点头,宽厚的手掌落在她的头顶,轻轻拍了两下,递给她一根发钗,关切道:“南盛皇城波云诡谲,若是遇见麻烦,来不及找爷爷,就将这个发钗交给老管家,他知道怎么救你。”
“曦儿知道,爷爷放心。”收下那根发钗,宓曦对宓崇武郑重点头,亲眼看着宓崇武上了马车,一股杀气骤然袭来,宓曦脸上的笑顿时消失,扬手猛地一拽,捏住了耳边的匕首,偏过头冷冷的看着宓千雪,“凭你现在的内息,不会是我的对手。”
“呵,宓曦你未免太自信!”宓千雪一声冷笑,手腕向前一伸,匕首骤然断开,宓曦猛地松手,细碎的刀片尖锐的落在地面。
一道人影伴随着厉风响在耳边,宓曦眯眼猛然避开,一道黑色的内息在眼底袭击而来,宓曦唇边泛着冷笑,掌心白烟骤起,死死压住了那道黑息,就在白热化之时,宓千雪骤然收了黑息,闪身站在一侧,与宓曦保持安全距离。
宓千雪的品行与宓宏不同,宓曦无意与她继续对战,拍了拍掌心的碎屑,寒风穿过两人的身侧,宓曦冷脸看着她,宓千雪目光相对,缓缓走到她的身边,冷声道:“今日只是警告,宓曦,宓家欠你的,已经还了,但你欠宓家的,我慢慢跟你算!”
“要和我算账,先把你的内息炼化,摆脱半死不活的样子再说。”清冷的眸落在宓千雪摇曳不安的内息上,眸光夹杂着冷意。
宓旭晅强行将已经被污浊的内息还给宓千雪,她体内的纯气已经被打乱,宓旭晅此举,很有可能会导致宓千雪这辈子都无法再习武。
他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抬眼看着宓千雪浑然不知而恼怒的脸,宓曦扯了扯唇,一抹妖息从身侧划过,脸上微愣,晚间离开前那妖孽说的话响在耳里,抿了抿唇,几番挣扎下最终还是翻身上了屋顶。
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宓千雪抬起手掌朝着树干重重的打了一掌,黑色的内息随着她的出手冲入空中,忽然一个翻转击在了她的胸口。
“噗!”
鲜血喷涌而出,宓千雪举起掌心看着黑色的内息,一股懊恼浮现,缓缓闭上眼,愤恨的朝地上猛的一砸。
再说宓曦,夜色已然渐浓,寝殿外一片安静,查探四周,一直跟在身后的青松也不见人影。暗影没有监视,陛下今日的表现虽说奇怪却也侧面反应相信她的无辜,因此此时此刻应当是轻松的时刻,但为什么,她却觉得心里有种毛躁的感觉?
迈腿踏入寝殿,脚尖刚刚沾地,一股幽凉诡谲的气氛陡然而生,宓曦呼吸一沉,猛地回头,骤然撞见一个妖邪的脸,那双诡异妖瞳似鬼魅般冷幽幽的看着她,那张脸近在咫尺,幽凉的妖息将她紧紧环绕,刹那间寒毛倒立。
宓曦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腰却撞上一只手,一股凉气从下往上窜起,就在宓曦想动手之际,腰肢一紧,整个人被重重带到他的怀里,耳边响起幽凉的语调;“今日的赐婚,玩的可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