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青鸾低着头守在寝殿的右侧,见宓曦出来连忙恭敬的叫了一声,惯来没有多少表情的脸上浮出淡淡的红,显然是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谁能想到,那般孤绝的安王,那般邪魅嗜血的赤练宫东主,竟然有一天像个小媳妇一般低着头等着殿下骂,还要像怨妇一般等着殿下回来。
青鸾唇角忍不住上扬,宓曦奇怪的对她看了一眼,察觉到宓曦的视线,青鸾连忙敛了情绪,听着耳边不断涌起的哀嚎声,抬起头对宓曦轻声问道:“殿下担心吗?”
担心?
宓曦唇边溢出一丝弧度,却没有回青鸾的话,清冷的眸子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墨风和满眼猩红的贺兰香,沉了沉气,定了定心绪,抬头看着皇城上空通天的火苗,脸色已然一片肃杀,“走!”
她所认识的陛下,不会是一个没有丝毫防备等着外敌闯进来的君王。
她所认识的暗影,不会是一个外敌闯到家门口却不见踪影的组织。
宓旭暄又何尝不是带着人打进了宫门,可惜等待他的,并不是他所期待的将军之职,只剩下流放。
宓曦心思越来越沉,脚步越来越快,青鸾跟在她的身后,额头的汗越来越细密。
“青鸾!”跟在身边的青鸾忽然倒在地上,宓曦眼疾手快将她扶住,双目落在青鸾掌心一直紧握的雷神鞭,宓曦瞳孔骤而放大,连忙将雷神鞭拿到一边,摊开她的手心,那里已经乌黑一片没有好肉,脸上浮出怒气,皱眉道:“你一直拿着?”
“寻不到机会还给殿下。”青鸾淡淡的点头,伸手去够雷神鞭,挣扎着要起来,“事况危及,殿下还需尽快赶去宫门!”
“你与他们一起,在寝殿等我回来。”宓曦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点了穴道将她交给墨风,拾起地上的雷神鞭,青鸾不断的摇头,脸色焦急,试图冲破穴道。
宫变不似其他,殿下既是暗影统领,又是太子左膀,更是未来的安王妃,今日胜负难料,今日若踏错一步,便会万劫不复。
她虽不懂朝廷局势,也不懂殿下心思,但她记得她答应公子会保殿下周全!
墨风皱着眉制止了青鸾几乎自残的行为,回过头看了一眼主殿内滚滚的妖息,墨风明白他的使命,放下青鸾,寻了一会腰间的长剑,空着手站在宓曦的面前,态度坚决。
墨风的伤口还在流血,贺兰香一双眼紧紧地盯着墨风,双手握紧了双节棍,显然这笔仇她已经记下。宓曦知道青鸾和墨风的忠心以及贺兰香的在意,但此时他们被冲动带引,面对卫傲那样的对手,没有一分胜算!
既如此,又何必让他们去送死?
宓曦直起身,紫色的裙摆微扬,手里的雷神鞭扬在地上,划出一条白色的痕迹,贺兰香猛地被惊了一下,眼眶一红,抬起头只听宓曦冷冷道:“我回来之前,不准踏出这条线一步!”
“不行,伤我男人,姑奶奶要去扒了他的皮!”贺兰香梗着脖子向前就跨了一步,宓曦眼眸含着笑从墨风身上掠过,掌心微扬,淡淡的白烟从她的手掌扬起拦住了贺兰香的脚步,目光最终掠到主殿,凤眼一抬,看着贺兰香道:“扒皮交给我,至于你的任务,是照顾好这里的老弱病残。”
“特别是殿里那个,最虚弱的男人。”
宓曦的声音落下,主殿里的邪魅身影顿时僵住,妖眸缓缓睁开,眼底卷起一层翻涌,脸色诡异。
虚弱?最虚弱?
她是说,昨夜,他没伺候好她?
头顶上的天骤然暗了下去,墨风打了个机灵,看向宓曦,宓曦止住了墨风想说的话,目光看了看殿里那个一跃而起的男人,唇角扬起一抹弧度,随后转过身翻上了屋顶。
一抹低沉妖息从主殿席卷而来,墨风头皮发麻,僵直的回头,一抹紫色的衣袍印在眼底,墨风身子颤了颤,咽了咽口水,跪在地上,“东主!”
“那个女人,走了?”一双邪肆诡谲的眸子淡淡的朝墨风盯了过来,澹台炎妖异的脸浮出滚滚怒火,墨风默默的向后躲了躲,硬着头皮道:“是!”
东主夫人可不带这么害他的!她是跑了,可是他还留在这!东主一气之下,岂不是要把他拍飞?
翻腾诡谲的男人睨了一眼墨风,冷嗤一声,迈腿越过白线,一把双节棍拦在了他的面前,“她说,所有人都不能越过这条线!”
“你要拦本宫?”澹台炎眸光微冷,妖异的脸上划过一丝幽凉,墨风忍不住对贺兰香摇头,贺兰香却无视墨风和青鸾,重重的点头,硬着头皮道:“姑奶奶听她的!”
养心殿还没有到,宓曦却意外看到达尔和达格心,牵着一匹白马,达格心红着眼睛被达尔拽了上去,两个人刚走一步,四周涌上的禁卫军便将他们拦了下来。
达格心被吓的惊叫躲进达尔的怀里,达尔护着达格心在身后,粗狂的脸闪过杀意,“怎么,南盛的兵,要抓我?”
“我可是西凉的皇族,你们南盛,还无权抓我!”一把扯开面前的银枪,达尔看着就要冲出去,脖子上却架上了一把长剑。
达格心显然被吓到,死死地咬着唇,一抬头,见到宓曦,眼睛一亮,刚想叫人,一枚石子从远处投来,堵住了达格心的嘴。
宓曦诧异的看向石子飞来的方向,身子刚动,身后传来细微的声音,宓曦眯了眯眼,眼尾偏向身后,只见左岭抱着拳含着笑,“公主,请一同下去。”
“哦?朝阳公主,看来我们很有缘。”达尔见木已成舟,索性也不反抗,笑眯眯的看着宓曦从屋顶跃下。
宓曦扫了他一眼,脸色清冷,没有回他的意思,扬起掌心解了达格心的穴,回头对左岭冷声道:“太子在哪?”
左岭原本见宓曦非但不怒反而顺从跟着下来就内心已经警惕,此刻听她不但没有斥责太子谋反不忠不义不孝,反而如此冷静询问太子在哪,心思顿时有些沉。
这个女人,太冷静,也猜不透,这样的人若真留在太子身边,究竟对殿下是好是坏?
“我想,左统领亲自请我,应当不是想让我和西凉莽汉呆在一起。”宓曦见左岭不吱声,眸间已经划过厉色。
左岭回过神,对宓曦抱了抱拳,恭敬道:“殿下在宫门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