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是卫瑾，是他澹台炎！
宓曦并不知他心里所想，他的声音，坚定，澄澈，令人无法忽视他的真诚。宓曦轻轻地看着他，无法否认她心底涌起的颤动，就像那颗已经被她抛弃的心被他努力捡回，然后极为小心的将它放在了最空荡的地方。
压下了心底的触动，宓曦换了个方向靠着，双手拽了拽自己的衣角，轻声道：“云纱，你放弃了她，相当于放弃了整个东城的帮助，你想好了吗。”
如玉的手抬起了她的下巴，她没有反抗，澹台炎唇角扬起一丝愉悦的笑，紧紧地拥着她，低声道：“在你问完那个问题后，你再问这个问题，本宫还能有第二个回答吗？”
“收起你的小心思，本宫对云纱从来都没有在意过。从东城跟到南盛，只是她自己一厢情愿，本宫只是随她去罢了。”就像是看出她打从内心里对云纱的怀疑，澹台炎胸腔响起欢喜的嘲笑。
他的猫儿，会吃醋了，还是陈年老醋。
“我不是那个意思！”说了一句话就被曲解成这样，宓曦的脸上顿时漫开一层红晕，瞪了他一眼，从他的身上起来，坐在了地上。
她只是察觉到墨风对云纱的百般忍耐，再加上赤练宫破竹一般的发展趋势，隐隐感觉到他想做的事，很需要帮助。
夜风微凉，宓曦捂住了自己的胳膊，忽然一道暖风吹来，一件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宓曦偏头，妖邪的脸凑到了她的面前，绽开一抹绝世糜艳，修长的手握住她的肩膀，将她牢牢拥在怀里。
暖意将她紧紧包围，宓曦低着头神情晦暗不明。
从小到大，她都习惯了自己面对所有的问题，无数个寒夜，她都是躺在冰冷的地面一个人强撑过来，这样被一个人护着，还是第一次。
“在想什么。”垂下头，狭长的眸子静静地对她看着，澹台炎的眼里泛着星星般粲然的光。
经历了这么多，他终于走进了她的心里。
“在想你以前怎么对我的。”宓曦硬撑着压住了心底的暖，话音在口中转了个弯，但没想到出口的却像是小女人一般矫情的话，自己都愣住。
闻言，澹台炎微微怔然，目光落在她的心口，十五那日她差点死在面前的苍白历历在目，眸光划过一丝歉意，气息沉了下去，低声道：“那日，本宫是醋了，才会有那样的过失。”
气氛微微尴尬，宓曦抿了抿唇，一丝暗恼浮上。
她似乎总是将气氛弄得很糟。
妖异的凤眼轻轻看着她，期待着她的回应，忽然间身体里浮出一股躁动，是卫瑾想要出来，澹台炎紧紧皱着眉，妖异的脸划过一丝冷然，顾不得方才的歉意，修长的手忽然抚上了她的脸颊，轻轻将她的头掰了过来，一字一句问道：“在你的心里，究竟爱卫瑾多点，还是本宫。”
莫名其妙的问话令宓曦眉头紧皱，奇怪的抬头看着他，心里暗暗狐疑他是不是有些精神错乱。但随着澹台炎问话的出现，宓曦忽然回忆起他曾经伪装成孤冷高傲的形象接近她的身边，甚至利用她对云娘娘的歉疚，这种被欺骗的感觉无论如何也抵消不了，火气忽然上了来，声音渐冷，“卫瑾澹台炎，不都是你？”
“那不一样。”澹台炎的眸子忽然绽开妖光，抚着她脸颊的手微微收紧，甚至是颤抖，“当你认为我和他是两个人的时候，你的心里，更爱谁？”
一层阴云蒙着越来越多的阴霾，宓曦怔怔的看着澹台炎凤眼诡谲，微微皱眉，开口道：“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个答案牵扯太多，卫瑾于她，澹台炎于她，是不一样的。
她的答案出口，澹台炎没有说话，看着他安静却失落的样子，宓曦心口一痛，开口道：“第一次见卫瑾，是刚清醒的第一天，那日棕白为宓可琼将我打伤，是卫瑾给了我第一道光。那抹温暖，是我可以铭记一生的恩情。”
抚在她脸上的手轻轻滑落，澹台炎凤眼略有些阴沉，漫过一层痛意。
在她需要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不是他！
呼吸声沉了下去，澹台炎低低道：“接着说。”
宓曦察觉到了澹台炎的变化，下意识的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衣角，澹台炎伸手将她的手心握在手里，在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后来我知道了我的身世，我是刚刚出生就要被苗疆抹消的圣女，是从苗疆远嫁南盛的云娘娘牺牲自己的命救了我。当我知道这一切，知道卫瑾就是云娘娘的孩子，我对卫瑾便有了愧疚。”
宓曦低下了头，忆起念夕宫的那滔天火海，情绪依旧有些沉重。澹台炎捏着她的手神情恍惚，但还是没有说话，在等她接着说。
宓曦看了他一眼，调整了情绪，语气有些凝重，“卫瑾是一个孤绝冷傲的人，他将所有人和所有感情全都隔绝在外，仿佛天地之大，只有他一个人。这样的一个人让我心疼，想站在他的身边，保护他。”
“嘶。”
掌心忽然被重重的捏了一下，宓曦痛得低头，掌心那只大手正在作怪。
瞪了他一眼，宓曦从他的手中抽回了手，眸光有些复杂。
卫瑾，那是一个令她无法放心的存在，但现在他与澹台炎是一个人，不同程度上，她也有所解脱。
和宓曦略带放松的脸色有所不同，澹台炎空荡荡的看着从自己掌心脱落的那一只手，眸光渐渐变的幽冥，溢出一丝令人心颤的寒气，低声道：“你想要保护他？哪怕，牺牲本宫的命？”
所以，在她的心里，卫瑾才是重要的！
而他，便可以弃之如履。
脸色冰冷一片，薄唇似染上雪色，澹台炎静静的看着她，脸上白的没有任何温度，心就像是被什么抓住一片片凌迟一般的疼。
宓曦骤然抬头，看着澹台炎难看的脸色心猛地一沉，“我...”
“本宫不想听！”澹台炎心痛越盛，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拽进怀中，眼眸划过气恼，扣住她的下巴，狠狠的吻了上去。
她费劲心机弄到血玉，是为了卫瑾；她此时愿意接受他，是不是也是因为卫瑾？
澹台炎的吻越来越重，咬住了她的唇瓣掠进了城池，仿佛拼尽全力才能宣誓怀中这个女人是爱他的！
澹台炎的力道越来越大，宓曦略微吃痛，皱着眉轻轻推开了他，澹台炎本不舍，但见到她皱眉的模样，心中更痛，知道自己力道用的有些大，闭了闭眼，遮住了眼里的哀伤，贴了一下她的唇，松开了她。
“虽然，血玉是给卫瑾解毒的，但是，我同样决定救你。”看着远处，宓曦轻轻地开口，目光幽远，却带着几丝释然。
她欠卫瑾一条命，所以她要用血玉来还。但是血玉给了卫瑾，澹台炎就会死。
是云纱告诉她，她身上的血，是可以救他的，所以当她被百里夜抓起来的时候，她没有反抗。
她的眼神迷茫，空洞，却带着坚定，澹台炎心思一沉，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眸光闪过冰冷，重重扯住了她的胳膊，厉声道：“你若真敢那么做，本宫便要所有人陪葬，更不独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