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痛苦是，云娘娘？”眼眶越来越红，宓曦撇过头，眼泪从眼眶砸到了卫瑾的身上。
听到宓曦的话，卫瑾身体微颤，将情绪隐藏在她的发间，抱紧了她，淡漠的眼久违的浮出清明，她的温暖灌入了他的心底填补了空荡而黑暗的空白，也许是这温暖太令人珍惜，他第一次，想将心底埋葬的痛苦倾诉，垂在她的肩膀，卫瑾缓缓开口，“那日，念夕宫来了很多人，他们穿的很奇怪，母妃见到他们以后脸上的表情也很奇怪。我还没有问，母妃便让我去前院玩，过了一会，皇后娘娘忽然出现，问我母妃在做什么。”
“是我告诉皇后母妃的寝宫来了很多人，还带侍卫进了母妃的后殿，坐实了母妃的罪名！是我害的念夕宫成了一片火海，也是我，害死了母妃！做了这些以后，我却不敢面对，逃避着所有我应当经历的痛苦。”
宓曦第一次听卫瑾的声音满含哀泣，她也终于找到了他眼底落寞悲凉的源头，宓曦回抱住卫瑾，死咬的唇已经沁出血味，眼眶不断滚出泪珠，宓曦努力让自己不要哭出声，却在卫瑾最后一句话彻底崩溃，“母妃死的那日，是我的生辰。”
“殿下。”宓曦垂着头，伸手擦了一把眼泪，拳头握紧，双手颤抖的松开卫瑾，单膝跪在他的面前，闭眼道：“您杀了我吧！十五年前，是我害死了云娘娘。”
风声卷起了地上细碎的花瓣，宓曦低着头等待卫瑾对她的质问，然而卫瑾却只是愣住，绝尘的脸怔怔的看着她，眼里淡薄的水光聚合成一滴泪缓缓流下，随即脸上绽开一抹释然的笑，双手轻轻扶住她的肩膀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在她震惊的目光下缓声道：“我知道。”
“您怎么会...”
温润的指腹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卫瑾目光清冷却不冷漠，“我记得那个婴孩，她就是你。”
宓曦看着他，眼眶越来越红。
“殿下，不恨我？”双目砸下泪，宓曦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卫瑾，卫瑾神色清冷，醉人的眸子划过一丝冷压，“母妃救你，是她自己的选择。你当时只是尚在襁褓中的婴儿，我如何恨你？”
他只是，恨他自己。
“殿下...”喉咙越来越难受直至哽咽，宓曦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卫瑾却静静地看着她，轻轻道：“宓曦，自今日后你该醒了。”
宓曦诧异的抬头，眼睛却被一只手轻轻遮住，淡漠却温柔的声音如泉水般落在耳里，“往事如烟，你平安长大就是对母妃最好的回馈。因为那些事你已经满怀歉疚，沉闷很久，就连做事都不似以往干脆。如今话已说开，宓曦，你该放下这些回到你原本的样子。”
手掌轻轻拿开，阳光照耀在宓曦的脸上，暖和的光照亮了心底的晦暗和歉疚，宓曦沉默良久，最终缓缓睁开眼，唇角扬起一抹弧度，答道：“宓曦知道！”
暖风和煦，卫瑾看着她眼底重新燃起的光亮，唇角被带着缓缓扬起，看着自己的手，忽而道：“方才，擅自抱你，抱歉。”
但是，他不后悔。
宓曦摇头，眼里划过一抹微光，伸出手回抱了卫瑾，轻声道：“这便当扯清了。”
雪莲的香气涌入鼻尖，情绪平复后再闻到这些味道，那些暧昧的场景从眼前再度划过，宓曦手一顿，连忙松开了他，向后退了几步，眼神飘忽。
忽然的变化让卫瑾措手不及，声线及淡却含着疑惑，“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脸色忽的变得赤红，宓曦几次张口，随后深吸了口气，认真道：“方才强吻你的事，我向你道歉。”
宓曦话一说完，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发烫，虽然她活了两世，但情爱之事她从没有经历。一想到她强迫别人和自己接吻，就觉得浑身不对。
空气变得寂静，卫瑾迟疑的对她看着，随后薄唇微动，缓缓吐出两个字，“强吻？”
指腹在唇上轻轻摩擦，看着她赤红的脸，一双清冷的眼凝视着她。
她吻的人当然不是他！
双手抚上心口，眼底划过一簇又一簇的火焰，那个登徒子，他好想将他抓出来挫骨扬灰！
想法一出，卫瑾整个人愣住，清冷的眸看着宓曦越发困顿——这种情绪，是什么？
宓曦的头垂的越来越低，看着她这样的举动，卫瑾忽然唇角浮现一抹意义不明的笑，几个字从他的薄唇里吐了出来，“道歉，有用？”
身子猛地愣住，宓曦诧异的看着卫瑾，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越来越觉得脚上站不住，清冷的眸子浮现涩然，想了半天，犹豫道：“我是真心道歉。若你不接受，我每日给你当牛做马作为歉礼？”
话出口，宓曦不自觉地深吸气，抱着他可能会放过自己的侥幸低头，却听他缓声道：“好。”
眼睛猛然瞪大，宓曦还没反应过来，只听他道：“自此后有人愿陪我说话，倒是我因祸得福。”
淡淡的解释了一句，醉人的眸子在阳光下划过一抹笑意，语气里含着异样的温柔，“你也累了，午休好生休息。”
这话一出，无异于给了宓曦特赦令，宓曦轻呼口气，郑重地抬起头，“殿下放心，宓曦必定遵守约定。”
说罢，逃难一般飞跃而去。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卫瑾心境仿佛明朗许多。树杈传来一阵唏嘘，卫瑾微微瞥眼，声线清冷如月，温润却不含任何感情，“来了多久。”
黑影从树干一跃而下，青松大大咧咧的吹了一声口哨，凑到卫瑾的身边得意地笑，“老子一路跟着娘们来的，你们太投入，没一个人发现老子！”
“不过你出来的太快，不然老子还能看一出翻云覆雨的大戏！”迅速避开卫瑾插过来的玉箫，青松嘿嘿的笑道：“倒是殿下，你明知道娘们需要道歉的人不是你...嗯？原来你的心也是黑的。”
“就当我，自私一次吧。”卫瑾神情依旧淡漠却不再无情，声音虚无缥缈，却又动听至极，轻轻的滑落在青松的耳里，听起来格外舒心。
彩虹一道弯桥越发明显，一时间晴空万里，潋滟芳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