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白袍拥着满身血迹的女子空中掠过,一滴血顺着风砸在了养心殿的窗台,一抹明黄站在窗前忽的回过神,狭长的眸子望着那滴血发怔,随后伸出手沾了沾,唇角溢出了几分笑意。
“陛下,担心着凉!”成公公被皇帝的样子吓的不轻,打了个哆嗦,浮尘在空中一挥,夹在咯吱窝伸手将窗户关起来。
皇帝按住了成公公的手,摆了摆手,抬起头看着黑压压的天空,脸上笑意消散,低沉的道:“要打雷了。”
“轰隆!”
“噼里啪啦!”
天空骤然落下一道闪电,雷声轰鸣的紧随其后,铁骑的声音仿佛响在耳后,成公公的浮尘从咯吱窝里掉到地上,脸色略显苍白,愣了一下,平生第一次违抗了皇帝的意思,强硬的将窗户关了起来,“陛下,雨就要停了。”
雷电的次数越来越多,惊雷落在地上,天空那一瞬间亮如白昼。青鸾浑身瑟瑟发抖的蜷缩在地上,她的手掌已经变得乌黑,雷神鞭被雨水侵湿,仿佛在冒着红色的血气。
忽然听见了声音,青鸾猛地抬头,只见空中落下一袭白袍,一个邪魅的男人抱住挣扎的女人进了寝殿。
“殿下!”青鸾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激动的冲向寝殿,寝殿的门骤然合上,不给青鸾一丝机会。
“呜呜呜!”
恼怒的叫声从宓曦的喉咙发出来,宓曦死死地瞪着面前妖异的男人,肩膀不断地抖动挣扎着想要下去。
“方才一声不吭,回了屋倒是有了精神。”澹台炎紧紧地抱着她,站在床榻前,狭长的眸子幽幽的对她扫了一眼,那道眸光落下,宓曦身子顿时一僵,清冷的眸泛起了火气。
若不是他,她又何苦变成这个样子,竟然还要被他嘲笑!
“呵。”轻轻地低笑从头顶传了过来,澹台炎眸子划过戏谑,弯下腰,小心的将宓曦放在了床榻上。
双手撑着宓曦脑袋的两侧,澹台炎保持着姿势没有动,一双眼直勾勾的对她盯着,眸光卷起一层阴霾,“你今日,想求死?”
狭长的眼睛泛着幽冷,宓曦神色微闪,目光撇下没有看他。
这样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澹台炎呼吸沉的如冰,如玉一般的手指托着她的下巴掰正了她的脑袋,妖瞳沉沉的盯着她,低低道:“本宫是否说过,哪怕本宫死,你也不能死?”
宓曦打了个寒颤,伸手拿开澹台炎的手,偏过头双目看向大门,一闭眼,眼泪已经顺着流了下来。
她从不想死,更不甘心死,但,她又怎么舍得看他去死。
“你哭什么!”断了线的泪光就像刀子一般落在澹台炎的心上,一下子击垮了他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怒火,妖邪的脸上浮出折痕,随后认命的叹了口气,伸出手将她拥在了怀里,力道重的仿佛要将她揉进血肉,“你便作吧,将本宫的心折磨痛死,你就开心了!”
宠溺与柔情从澹台炎落在她发上的吻中缓缓溢出,宓曦清冷的眼感受着寝殿里的温暖有些发怔,忍不住朝拥着她的人靠近了几分,感受着失而复得的温暖。
身子忽的被放下,凉气从身上掠过,宓曦后知后觉的冻得一哆嗦,诧异的转头,只见澹台炎随手点开了她的穴道,阴沉沉的对她望着,“憋了一晚,有何话想对本宫说?”
有何话想要对他说?
千万个问题憋在胸口,宓曦看着他的脸抿了抿唇,终于还是挑了一个她认为最重要的问题,“你,有没有真的被云纱控制过?”
宓曦有些紧张,她的手下意识的抓紧了身下的床单,紧紧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若是一直在演戏,那他那句纱儿......
醋意就像是迷了路一般现在方才涌上心头,宓曦倔强的咬了牙,一直死气沉沉的眼睛也终于添上了几分色彩,一眼看过去,灵动非常。
澹台炎冷着脸听她说完,原本想要发作她自残之事,忽然对上她这样的小脸,胸口郁结的火气顿时也散了散,从床榻上猛地收回手,站了起来。
一直笼罩的影子忽然散开,宓曦身边顿时一凉,唇角张了张,眸子惊愕的对他看着,眉头紧锁。
狭长的眸子在她怒视的目光上凉凉扫过,没好气的伸出手,满目的红疹印在眼底,宓曦眸光停滞了一下,有些心疼的伸出手从床榻上坐起来,握住了他的手,“既然是演戏,你就该躲远点,真的被她碰到做什么!”
宓曦盯着澹台炎的胳膊咬着牙一字一句,火气几乎要从胸口溢出,澹台炎瞧着她分明吃醋加恼怒的脸,好笑的抽出手捏了捏她的脸,幽幽道:“若非这些红疹,本宫便不会醒。若本宫真的一开始就与她演戏,便不会只胳膊起疹,应当全身遍布,痛苦昏迷。况且,本宫说了,还不屑与她演这样一场戏!”
只是那个人非要与她演,设下这样一局让云纱彻底身败名裂,便不关他澹台炎的事了!
“所以,你是,中途醒的。”宓曦忍不住理解了一遍,醋意散了些许,但想到他清醒后受到的伤害,凤眸抬起,注视着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伸出手轻轻抚上了他的脸颊。
冰凉细腻的触感在她的掌心轻轻落下,宓曦怔怔的看着他,恍惚间终于有了他在她面前的实感,眼泪再一次不听使唤落了下来。
“明明,已经中了蛊术,为什么还会清醒。”宓曦的声音已经沙哑,她的手停在他的脸上无法移动,乌黑的瞳孔满满倒映着澹台炎,忍不住心痛。
如果他没有清醒,她的血会换在他的身上,他就会活下去——和云纱幸福的活下去!
“为什么会清醒?因为本宫看见一只小野猫在本宫的面前哭的伤心,还在教训本宫走错了地方,找错了人!”澹台炎的声音到了后面已经带上了戏谑,宓曦趴在他面前说的那些话他都听见了,并且还记到了心里。
宓曦脸上顿时涨的通红,脸上的泪还没来得及收,恼怒和委屈已经爬了上来,恶狠狠地收回自己的手,沙哑道:“既如此,你又为何清醒了不与我回来?”
“与你回来?本宫清醒的那刻一直想与你回来,可你,叫的可一直都是卫瑾。”澹台炎说着,脸色已经变得很差,幽冷之气夹杂着埋怨从身侧缓缓散开,颀长的身子弯下垂下头靠近宓曦,抵着她的额头低低的道:“本宫心爱之人唤着别人,数落着本宫嘴里说的也是别人。这一次,本宫被神智抽离,蛊虫撕咬,折磨了整整一个晚上,甚至还差点变成心智只有十岁的痴傻孩童,这些痛本宫可都实实在在尝了个遍,可是你的心里嘴里叫嚷的却都是,卫瑾!”
“你的话,真的好多!”宓曦实在懒得再听他胡扯,也懒得再和他争辩卫瑾就是他的事情,更不想纠缠他曾经答应过会努力接受卫瑾的承诺,索性拉住了他的手,切实感受到他掌心的暖意,唇角像上一扬,覆上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