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南疆王上场,自然无人敢与之较量,众人面面相觑,不由相互推怂,生怕自己被杀的太惨。
沈令歌环视四周,忽然笑起来,“怎么还没上场就笃定我是赢家?战场上我可没教过你们这样。”
几个人都望向丁一,可丁一方才受挫,哪敢与沈令歌一较高下。
“让沐鱼来。”忽然楼肆允发话,“怎么说丁一也是胜者,自然要赢了沐鱼才能挑战他。
“我?”能与沈令歌对战,沐鱼受宠若惊,立马端坐,“还请王爷不要手下留情。”
沈令歌扬唇一笑,便落座。
方才俯视,整个棋局都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现在猛的坐在一方,只能瞧见自己手上的十个棋,沈令歌的眉间紧然蹙起,脑海里回忆起沐鱼上一局的习惯性出棋。
沙场中,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沈令歌脑海内宛有一本兵书,当下就依照沐鱼的习惯策划出一条战略。
“输……输了?”
整个过程没用一刻钟,沐鱼茫然看着自自己被打翻的主将不由刷的站起来。
“承让。”沈令歌抱拳头,目光转向身后的楼肆允。
这一局的胜负早在楼肆允意料之中,不过见沈令歌巴巴的看着自己,他鬼使神差的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两下。
宠溺道,“还不错,继续保持。”
边上,丁一的下巴都快掉在地上,都说老虎的屁股摸不得,王夫这是要上天啊。
他还没从惊讶中反应过来,就听老虎冲他开口,“该你了,来吧。”
丁一心里犯怵,哆嗦着坐过来,商量道,“王爷,一会您让我体面点,周围这么多人呢。”
众人努力憋笑,沈令歌也是付之一笑,“你就不想点有出息的,战事未启,就慌着投降?”
丁一挠头,“这不是实力悬殊太大嘛。”
两人嘴舌一番,棋局正式开始,楼肆允的目光全数在盘格上,沈令歌的出棋与上一局截然不同,在丁一那方看没有半点破绽更是寻不到规律。
不过才各走七八步,丁一就已经抓耳挠腮,急的一头汗水。
此时的沈令歌目光并未落棋盘上,而是落在了对面丁一的脸上,丁一的性子她素来知道,有些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心思也是好猜,光是看他眼睛滴溜的方向,就能看出他下一步走向。
忽然,丁一的视线定点,内力推动着棋子落在位置,嘴里念叨着,“就是这了,风水宝地。”
沈令歌估摸了一下方位,轻笑出声,好巧不巧,就在自己的攻击范围之内。
“将帅。”她轻声开口。
“什么将……怎么就将了?”丁一不信似的小跑过来看着沈令歌的棋。
看完似乎还不大相信,来回跑了几圈,才不得不认命,“说了给我体面点,这也就比较沐鱼多下了一步。”
“知足吧,你家王爷方才让了你两步。”楼肆允瞥他一眼。
闻言,丁一满脸震惊,“这……这就是说我还不如沐鱼?”
“去边上哭。”楼肆允将他推到边上,自己衣袍一甩,半蹲在沈令歌身边,问道,“感觉如何?”
感觉如何?
沈令歌皱眉,缓缓摇头,丝毫木得感觉。
两局下来,一个是靠沐鱼不懂战术,出棋生涩,另一局是对丁一太过了解,若说要领悟,好像并未有感触。
没有领悟便只有继续。
“你上。”楼肆允眼神示意一旁围观半天的明昕彤。
明昕彤受宠若惊,嬉笑着脸就搓手上阵。
这一局,沈令歌专心琢磨棋子与偃术之间的关联,一时间太过用心,竟忘了要给对方放点水。
明昕彤自觉还没有摸过几下棋子,就眼睁睁看着主帅被沈令歌席卷而去,瞬间泪盈满眶。
“王爷!”
小姑娘娇嗔的一声,把沈令歌的神识陡然拉回,她垂眸看看自己手上,又看看泪眼汪汪的明昕彤,立马明白过来。
“抱歉抱歉,我下的太快了,要不我们再来一局?”
欺负人还不够,还要再欺负一次,明昕彤跺脚就往沐鱼和丁一的失败阵营走去。
“王爷好生威猛。”人群后忽然出现萧决的声音。
瞧见得力副将,沈令歌的眼睛都放着光,“你来的正好,陪我下一局。”
“当仁不让。”萧决抱拳。
沈令歌被大启帝召去时,他正忙着处理山海关一事后续,现在才得以有空过来关心。
哪料进府一路不见人,循着声来就看见沈令歌带人下棋,他已经在后面旁观三局。
棋子刚摆放好,整个院子里就是笼罩着紧张氛围。
两个劲敌相互碰撞,丁一觉得头皮发麻,看着主子出棋怪异,不由挠头凑到楼肆允边上,“王爷这步棋是不是走错了?”
“未必。”相反,楼肆允却觉沈令歌这步棋妙手回春。
沈萧二人皆是兵家出身,两人又结伴作战几余年,战略上难免相熟,若是不来妙招,恐怕要僵持一段时间。
沈令歌方才那步棋,分明是诱敌,是预估到了萧决的下步,。
先发制人,以断其路。
一招棋变,则全局变,萧决额上硬是憋出一通汗,忽然他摇头松开牵引绳,道,“愿赌服输!”
“棋场如战场,现在服输未免太早。”沈令歌皱眉,分析道,“我左上路棋若是往前走两步,你便可以围截吃棋,若是你不顾我这枚棋,用下一路来攻我,我便要受你牵制。”
整个棋面,她了然于心。
萧决啧啧两声,“王爷,是您走的棋,自然自己知道破绽在哪,我可是当局者迷了。”
见状,楼肆允眼眸上浮现笑意,他双手按在沈令歌肩上,“歌儿,现在又有什么领悟?”
领悟?沈令歌下棋全凭本心,对他的问题一点头绪都没有。
不过……
她冲楼肆允咧嘴一笑,“这棋挺有意思,我喜欢。”
话音刚落,边上一排被她杀的锐气不在的众人纷纷投来委屈的目光。
作为“唯一”的女子,也没能得到半点谦让,明昕彤眼泪汪汪,“王爷,这一路下来都是您赢。您当然觉得好玩!”
丁一也是,哼哼唧唧,“我们都是您觉得好玩的垫脚石。”
见众人惨状,沈令歌不由朗声笑了起来。
一时间,院内哀嚎与笑声相融合。
“我陪你玩。”忽然,一道清冽的声音自从后面传来,满院子立刻安静下来。
众人皆扭头看向说话的楼肆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