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喝也不行。”楼肆允认真脸:“你是王爷,是大启的基石,是我楼肆允的人。你天天喝这样的货色,我会心疼。”
“楼肆允,请说人话。”
“呵。”楼肆允浅笑勾唇:“我说的莫非不是?”
他将身躯帖向椅背,双腿交叠着放在桌案上,眯起潋滟一双眼眸朝沈令歌勾了勾手指:“过来。”
沈令歌蹙眉。
“你不想知道我在你府里安插了哪些眼线?坐近些,我告诉你。”
沈令歌深呼吸,这男人真是……一如既往的令人无法拒绝。她举步上前,才在楼肆允眼前站定,那人却毫无征兆扯住她手腕,一拉一带。沈令歌猝不及防跌进他怀中。
“你!”
“别动。”男人气息在她耳边喷洒,温热麻痒:“如今这府里的外人可不少。”
沈令歌想到了方才满院子风格各异的男人们,安静了。假装喜男风本是为了躲清闲,如今却……
心烦意乱之下,她不曾注意到楼肆允眼底那一抹璀璨的笑,绝美如妖。
“你安插了什么人在我府里?”沈令歌压低了声音:“最好不要耍花招,不然……。”
“我的确安插了眼线。”男人声音低悦慵懒:“不过,是在平阳长公主府里。”
沈令歌眸色一动,猛然抬头,只觉身侧男人眼底晦暗深不可测。他派人监视平阳长公主还……告诉了她?
“你也知道平阳长公主的特殊喜好,我……。”楼肆允眼底生出几分羞涩:“我总得有个自保的法子。”
沈令歌哦了一声。懂了!
所以,她在跟平阳长公主抢男人?难怪她要给自己塞男人,是要挑拨他们夫妻……夫夫之间的关系?
沈令歌掩唇低咳,耳后生出一抹可疑的红晕。夫夫是什么鬼?楼肆允这狗男人真是个……祸水!
“那些男人你得妥善处理。”楼肆允淡淡说道:“毕竟,南疆王府再折腾下去,就要彻底绝户了。”
沈令歌心中生出几分警惕:“你想表达什么?”
楼肆允轻笑:“你莫非就不好奇,为何南疆王府子嗣艰难到三代单传?据说,历代先南疆王可都是肆意风流的人物,无论在边关还是王府,从不缺红袖添香的美娇娘。”
沈令歌气息一凝,眼底渐渐暗沉。
她实际上是有哥哥的。
父王健在时曾同她说过,娘亲当年生产时诞下的是一对龙凤双生子。哥哥出生时,身体强健,反倒是她瘦弱的像个猫儿,吃奶都有些艰难。人人都以为,她活不长久。可是……
她是顶着哥哥的名字活下来的。而那个未满月就夭亡的哥哥,因未成年连祖坟都不得入,死时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
至于父王祖父之辈,据说也曾人丁兴旺。却也不知为何,她的叔伯们也都不曾活到成年。生生使得偌大一个南疆王府成了三代单传的危险家族。
众人皆言南疆王府杀戮过重,故而受到了上天的诅咒才会如此。但真相……
“为什么提起这个?”沈令歌瞧着楼肆允。
这男人今日言行诡异的很!
“你不必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楼肆允唇齿中笑容尽去,继而眼中生出悲凉,玉色肌肤仿若蒙了一层灰。如秋日萧瑟的花,灰败苍凉:“我不过是……想活的更肆意畅快些罢了。”
“你……。”
男人抬手,大掌蒙在沈令歌眼前,将她视线遮挡。唇畔笑容浅而淡:“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我会心软。我若是柔软,便会不容与天地。”
沈令歌心尖一颤,心底微涩,憋闷的难受。这个认知令她不安,她竟会被身侧男人牵引了心神。不好!
“沈令歌,你听说过偃都么?”
楼肆允放下手指,将身躯懒倦靠在椅背上,再度恢复成往日玩世不恭的模样。方才悲凉深沉的楼肆允,仿若只是沈令歌恍惚中瞧见的梦境。
“数十年前,大启动荡。时,南疆王府与偃师一族并称大启双煞。二者通力配合下,大启方才国泰民安。之后,皇上赐偃师宗主为千机王,封地偃都。偃师一族本该风光无两名扬天下。哪知却在一夕之间横死丧命,自此销声匿迹。世人只知,偃都盛行瘟疫,全城百姓沾染疫病暴毙,自此偃都成了令人谈之色变的鬼城。但事实呢?”
楼肆允声音顿了一顿,眼底破出一抹幽寒:“没有什么病能够让人畜一夜之间尽数消亡!王爷莫非不觉得,偃师一族的灭绝与南疆王府人丁凋零,有异曲同工之处?”
沈令歌打了个哆嗦,自脊背处生出森冷寒意。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敌国破,谋臣亡。”
楼肆允以手指轻叩着桌面敲击出平缓的节奏,配合着口中低吟浅唱,悲壮而无奈。
沈令歌只觉心中憋闷难耐:“楼肆允,你为什么要同我说这些?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楼肆允淡笑:“我就是楼肆允,如假包换。我之所以同你说这些,是因为你值得。”
他唇线勾挑出魅惑妖娆的笑,陡然凑近沈令歌耳边,贴着她玉髓般耳垂缓缓说道:“天若不恭,就掀了那天。主若不贤,就换了那主。这个天下本该有能者居之,比如……你。”
沈令歌心底掀起惊涛骇浪,再瞧楼肆允只觉如看到了洪水猛兽:“你可知这话若是我告诉皇上,会祸及你楼氏九族!”
楼肆允微笑笃定:“你不会。”
“比起忠诚,你更在意南疆王府的先辈们死亡的真相。替仇人做嫁衣不是伟大,是愚蠢。”
“……。”沈令歌深深瞧着楼肆允:“你做这些,楼相知道么?”
那日沉鱼阁中他本是她的利用工具。
然而,如今的沈令歌越来越觉得,她似乎才是人家案板上的鱼,早就在那人精心安排下咬了钩。一步一步,按照他设计的轨迹,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到现在,沈令歌与楼肆允在所有人心中,早就被牢牢捆绑在一起。楼肆允的所作所为,她无论答不答应,都再无法独善其身。
这个男人……很可怕!